“咳咳咳……”夕阳之下的风很冷,他不适应的咳嗽起来,苍白消瘦的手捂住自己的嘴,这样因为疾病导致瘦弱了一层的身体,却执拗的想要留在外面,似乎是在长久的昏迷中感到了厌倦。
我也并不催促他,推着他上了海涯,隔着那无边无际的海,看到了那落在海平面巨大的落日。橙红色的光落在了海面上,也落在了我和他身上,像是染上了一层红色的血。华丽绚烂,却也是一步步的走向了落幕。
风很大,因为靠近海的原因,发丝被拉扯的甚至带着微弱的疼痛,吹拂脸颊上的风,带着海洋的气息,将周围泛黄的草也吹的一同涌动。这一幕似曾相识,也可能是因为我总是在看着日落。
韩江沉默着,他是认定我不会在过多的表达什么了,再怎么问也没有答案了,况且。哪怕拿到答案了又能怎么样,承认自己被自己很在乎的人伤害,他觉得这并不是一个很光荣的事。
只是让他想不通的是,一个人血脉觉醒,真的变化会这样大吗?那个趴在他肩头睡觉的小孩子,那个像是一朵还未绽放的花蕾一样的小不点,好像还是在昨天,如今站在面前的又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爱尔柏塔,你告诉我,你到底想要什么,又到底想要做什么。”他似乎是压抑到极致,带着些许崩坏的情绪。说话声音,明明冷漠,却又藏着其他的感情。
崩溃,韩江感到了一股在这恒古岁月中不同的疼痛的情绪,崩溃,信念的崩塌,自己最后放出希望的光泯灭在自己的眼前,而自己同食也是泼上冷水的人。
我看着他面前的海,没办法与哥哥崩溃的情绪共情,其实,我比他更难以理解感情,摊开我已经走过的一百年的历史画卷,世间用切身体会教会我的是成为一个海妖。
曾经,我也试图抗衡过,在我曾经望向未来的时候觉得前途未定,可是事到如今,如今的我站在故事结尾又觉得自己的命运早已经被注定。
我不甘,却也无可奈何。
“我想要做的,不过是顺应命运。”我只能这样告诉他,成为,应该成为的人,不在压制自己,人类也好,海妖人鱼也罢,随便是什么都没关系。
“不择手段,成为自己要成为的人罢了。”我笑着补充,我和他,是无法相互理解的。从一百年前我就明白了这个道理。也没有打算给他交代清楚什么。
我声音温和,像是落入海面的属于夕阳的光,“哥哥,我和你是一样的人了,可是,我发现我还是理解不了你。”
他不说话,选择了沉默,此时此刻,韩江不得不正视他们之间的感情了,已经发展到了一种不可挽回的地步,因为,一百年了,无法理解对方,注定的一条平行线。
他长叹了一口气,身体放松靠在了靠背上,声音温和的不真切,满溢的疲倦,像是这几句话耗尽了他所有的体力。“我知道了。”
“如果,哥哥有机会,选择我吧。一次就好……选择我吧。”我目光始终在那遥远的光之上,话语像是染上了夕阳的朦胧。用如此平静的语气说出了祈求一般的话语,这一点也不像我了。
我不知道自己是如何说出这句话的,心底那股不甘心,始终埋藏,只是,在看到他沉默的神色,心里面的那一丝微弱的光,也暗淡了。
嘴角的笑容缓缓的收起来了,双眼低垂,又扬起了自嘲一样的笑容,声音恢复了以往的平静,“天晚了,我们回去吧。”
“好……”
我将韩江送回了房间,那一晚我没有回房间,只是拿了一瓶酒,抱着走到了实验室,坐在那休息区的沙发,看着这亮的不真实的光,有一口没一口的喝着。
这个点,这里只有亚瑟,我其实可以回房间,可是我不想一个人待着,想身边有点什么,什么都好,哪怕是一只小白鼠也好。
酒的味道没有尝出来多少,看着安睡的亚瑟,脸色依旧苍白,那个高高在上的孩子,再一次被我拽入了泥潭。酒精上头,那一瞬间的大脑放空,让我觉得很安静。
心跳检测仪发出的声音依旧,冷冰冰的,这个声音如此的熟悉。我随意的往后一趟,就这样没形象的躺在了这真皮沙发之上。抬眼看着和亚瑟那一样银白色的天花板。
刺眼的光芒落入眼睛的不适应,视线一瞬间的模糊。我抬手揉了揉眼,心里面算着还剩下多少时间。
“你倒是挺惬意。”少年声音冷淡,略微讽刺的口气。
我坐起身,看向了不远处的亚瑟,就落入了他冷淡的视线中,少年神色惨白,似乎,说那句话很费力一样。哪怕他认出我了,大概率也不原谅我的所作所为了。
毕竟他也只是一个不普通的普通人。
不是那教堂中的圣母玛利亚雕像。
“比起你来说,是挺惬意的。”我将手中的酒瓶放在了一边的桌上,撑起身走向亚瑟,以一种居高临下的视线看着被禁锢在病床之上的他。
他神色随着我靠近,越发的暗淡了下来,神色冷淡的像是北极的寒冰,曾经面对赛门的时候他就是一副这样的表情,如今面对我依旧是这样。
“别忘了你答应我的事。”他的声音带着警告的意味。虽然虚弱,可是属于大西洋船王上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