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所以如此,完全是因为李二陛下对于“百骑司”的策略所导致。
创立“百骑司”之初衷,乃是集结精锐忠勇之兵卒宿卫皇宫、拱卫京畿,负责帝王之安全,到了后来“百骑司”渐渐发展,李二陛下也意识到身为帝王若是不能以张耳目,极易被臣子所蒙蔽,所以“百骑司”的职责便由单纯的宿卫宫禁,添加了监视百官之职能。
但李二陛下深谋远虑,明白“百骑司”固然可以是帝王之耳目,却也因其特殊的地位发生质变,朝廷任何一个衙门都无法制衡的特权,会时期成为不可操控的庞然大物。
宝剑有双锋,李二陛下铸造这柄剑是为了巩固皇权,却绝对不想其最终成为皇帝与臣子之间无法弥合的一个障碍
所以对于“百骑司”的权力一直加以约束,最基本的一条,便是严禁“百骑司”发展在关中之外的势力。
李君羡的担忧,李二陛下事先自然想过。
不过他并未对此过多提及,只是淡然道:“汝只需盯紧关中之内即可,余者无需过问。”
李君羡心中一凛,忙道:“末将遵命!”
李二陛下摆摆手,道:“行了,暂且退下吧。”
“喏!”
李君羡施礼之后退出御书房,李二陛下一个人坐在那里,命内侍重新沏了一壶茶,放在窗口的书案上,李二陛下则坐在书案之后,慢慢的呷着香茶,心中权衡盘算着。
他又岂能不知这些年关陇贵族们早已经将手伸到了河东、山东、甚至是江南呢?身为关陇的一份子,对于这个利益集团内部的动向可谓知根知底,绝对不会再任何时候予以轻视疏忽。
但是眼下关陇贵族虽然距离分崩离析就只差这最后一口气,却始终咽不下去,一直苟延残喘。
对于李二陛下来说,关陇贵族只要一天没有分裂,便始终是心腹大患,与之相比,山东世家以及江南士族皆不足论,毕竟这两者对于朝堂的渗透、掌控远远不及前者,纵然一时得势,也离不开皇帝或者是太子的扶持,很难对皇权产生真正的威胁。
但关陇贵族绝对不同。
兴一国灭一国、废一帝立一帝这种事不要干过太多,在关陇人的心里忠君爱国的思想极其淡漠,只要对于自身的利益有利,他们什么都能干、什么都敢干。
之前李二陛下从来未曾想过,关陇贵族会这么快的走到分裂的悬崖边上,事到如今算是意外之喜,若是能够在这个冬天里推着关陇贵族迈出最后的这一步,这个庞大的集团从此之后消失在大唐的政治版图上,他愿意冒一些风险。
征服了高句丽,分裂了关陇贵族,从此之后自己不仅完成了前无古人的宏图伟业,更使得朝堂上的各方势力达成平衡,皇权稳如泰山,再往后就可以随心所欲的干任何自己想干的事儿
饮下一杯茶,李二陛下起身站在窗前,看着院子里的花树枝叶枯黄,唯有远处花房内的植物依旧郁郁葱葱。
目光坚定。
东宫。
偏厅之内,茶几上摆了几个精致的菜肴,太子李承乾与杜荷对坐,浅斟慢饮。
杜荷执壶给两人面前的酒杯斟上酒,然后二人对饮一杯,李承乾道:“随意就好,不必拘礼。”
杜荷应了一声,夹了一口菜放进嘴里,咽下之后再次斟酒,询问道:“殿下今日宣召微臣前来,可是有何吩咐?”
李承乾将酒杯拈在手里,略作沉吟,轻声道:“咱们自幼一起长大,情同手足,所以今日孤也不藏着掖着,有几句话说与你听。至于你自己是否听得进去,那便是你自己的事情了。”
杜荷忙道:“殿下说得哪里话?微臣始终对殿下忠心耿耿,您的话语便是军令,微臣无有不从。”
“呵呵,”李承乾轻笑一声,盯着杜荷问道:“孤若是让你与关陇贵族们彻底切割开来,你也听从?”
杜荷握着酒杯的手顿时一僵,强笑道:“这个非是微臣不愿,但杜家如今乃是兄长当家,微臣说了也不算啊。”
李承乾苦笑一声,摇了摇头,叹息道:“就说了你不会听不过孤念在往昔情分,有几句话还是要提点你。”
杜荷坐直腰杆,肃容道:“殿下请说,微臣洗耳恭听。”
李承乾抿了一口酒,缓缓说道:“让你与关陇彻底切割开来,你自然是不肯,毕竟房陵杜氏近些年也算是关陇当中的中坚力量,与别家牵扯的利益太大,你舍不得也情有可原。但是你要记住,千万不要掺和进关陇贵族们的谋算当中去,更不要给人当了刀子使。”
杜荷懵然不解:“殿下是指储位之争吗?杜家与关陇牵扯太深,想要猝然分割难如登天,但是微臣指天立誓,杜家上下坚决支持殿下,纵然赴汤蹈火亦是在所不惜!绝无一丝一毫阳奉阴违之心,若有悖逆殿下之处,雷火焚身,人神共弃之!”
“唉,好端端的发什么毒誓?”
李承乾蹙蹙眉,说道:“孤说的不是自己,而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