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就让你哥带你去上学!”在早起吃完饭后,爷爷抽着旱烟,对桂芬说道,“上学的东西都准备好了吧?” 贵芬点了点头,她背着大伯母用她爸爸的旧衣服改制的斜肩包,里面放着她哥用剩的铅笔和橡皮。 虽然学校只在十里之外,但是山路崎岖,走路要花近三个小时才能到达,因此她和桂平两个人5点不到就起床了。 春去秋来,侯桂平和侯桂芬先后完成了小学的课程,他们两个年年保持着年级第一的好成绩。侯桂芬靠着优异的成绩,每年两块~五块的奖学金也攒下了不少。 她也如饥似渴地学习着各种知识,生怕有一天会因故中断学业,就像她同年级的好几个女同学一样,被家里人勒令回家,不能继续学业。 她现在还能依稀记得以前叫小慧的那个同桌,被父母带走时无比悲伤的神情。还有二十多年过去,再次相见后,她麻木又彷徨的神情。 后来,侯桂平以第一名的成绩上了县里最好的中学,平日里便直接寄宿在学校里。伯母对桂芬继续上学仍旧有怨言,但是好在伯父教学的中学,有政策对教师子女可以减免部分学杂费。 在桂平和伯父两个人的坚持之下,她也只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虽然不是全县城最好的中学,桂芬仍旧无比珍惜这来之不易的机会。 “女孩子读那么多书干什么!”奶奶见桂芬一次,就数落她一次,认为她就是在浪费钱。 桂芬心里虽然难受,但是她也不去与奶奶计较。自从她爸爸走了以后,奶奶的精神头就不是很好了,时常讲来讲去就那几句话。 暑往寒来,奶奶在桂平初二那年的冬天走了。 家中最悲伤的,估计还得是大伯。 他花了钱给奶奶风光大葬。 村里的人看到大伯的举动,都纷纷称赞他是一个大孝子。 其实,奶奶走之前的一年里,已经完全认不清人了,大小便也都失禁了。 在平日里,都是大伯母帮忙照顾奶奶,帮她擦身,给她换洗衣服,在寒暑假,这些活则都是桂芬在干。 因为爷爷发话了,家里的男人们金贵,是不能干这些脏活、累活的。 奶奶对桂芬的态度一向是不好的,病后更是对她动辄打骂,恢复平静后,看到满身狼藉的桂芬,仍旧选择无视她。 桂芬不是脾气好到任人搓扁揉圆,无数次她都想掐死那个女人。但她一直都在忍着,她知道,她必须做给家里人看,特别是做给大伯看,这样她才能符合大伯对她的期许,给家里人留下乖顺的印象,她想要继续读书。 她至今都忘不了那个冬天,那散发着尿骚味的床单、棉裤,手上反复裂开、流脓流血的冻疮。那股子痒麻与疼痛,直直地刺进了她的骨髓里。 她也永远忘不了小学时候的班主任在看到多位女学生退学后,一脸落寞地告诉她,大山里的女人要想出去,只有两条路,一个是靠嫁人,还有一个则是读书。 她不想嫁人,她不想因为结婚生子困住自己一辈子。 她能选择的,只有读书一条路。 办完丧事后,原本低顺的大伯母,好像因为真正掌握了家里的财政大权,说话做事渐渐直起了腰来,好似搬走了一座名叫“婆母”的大山。 大伯有时候也吵不过她,毕竟当文明人见到了不文明人,总是要文明地避让的。 以至于她后来敢直接在餐桌上数落着一大家子人。 “国庆啊,当初花那么多钱给婆婆办丧事干什么?孝子都让你做了,脏活累活都是我在干!” 边说她还嘬了一下筷子,撇了一眼在饭桌上默默吃饭地桂芬:“桂芬,今天的菜做咸了啊!放那么多盐干什么?嫌家里盐多啊?” “好的,下次我少放一点。”桂芬轻轻地回了一句,把头埋得更低了。 “妈,你别说了,我反而觉得桂芬的手艺越来越好了,明明一点也不咸!”桂平在一旁说着好话。 “去去去,你懂什么?酱油不要钱啊?盐不要钱啊?”她边说边甩着筷子,筷子上的口水径直飞向了咸菜豆腐汤里。 大家都没在意,只有桂芬看见了,她默默地避开了这碗汤。 其实,全家人都不知道桂芬的手艺变得越来越好是因为她偷偷在初中食堂那边做帮厨,连大伯也不知道。 为了省钱,在食堂她每次只会打一些白饭和咸菜。后来,食堂大妈看她可怜,打听到她父母双亡,跟着大伯一家生活,又得知她品学兼优,时常会给她留一些剩菜。 为了报答她们,桂芬就会在上课前或者放学后偷偷去食堂帮忙。 桂芬听话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