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看似恭敬友善,实则是来向对方寻仇的。
所以智渊猜测,徐离月和班星死的那天,恐怕不是切磋,而是在搏杀,有人在他们两败俱伤之时动了手,所以班星才会被轻易击碎了头骨。
除此之外,刺杀盟主的魔教徒甘罗是他家主子引来的;赤仙楼和藏剑因神剑一事有了仇怨,是他家主子将欧蝉枝真正的行动路线告知赤仙楼,才导致欧蝉枝亡故……
智渊不懂他家主子下这么一大盘棋,杀这么多人到底是为了什么,也奇怪主子明明没有通天阁的人脉,为何会知道如此之多的江湖秘事。
这重重事情,让他越来越看不透主子了。
也许是他太过好奇,他追随着阙从洲的目光中多了些许探寻,正是因此他逐渐发现他的主子不知何时变了,不再喜欢钻研书架上的医书和秘籍,不像曾经那般哪怕体弱多病也依旧心怀希望,现在的他变成了一条有着剧毒尖牙的阴森蟒蛇。
这种改变让他心惊,让他感到陌生,也在他心中留下了太过深刻的痕迹,以至于只要面对主子,他便会不自觉地紧绷。
这种紧绷现在又出现了,面对的人却不是他的主子,而是那个假冒的欧蝉枝。
智渊神色戒备起来,一张娃娃脸上没了往日的盈盈笑意:“欧小姐,请您回去。”
“欧蝉枝”不退反进,她用只有两个人的声音对智渊说了一句话,那句话很短,只有几个字,轻飘飘的,落在智渊心头却重如泰山,将他砸得头脑一懵,有些不敢置信地看向女孩。
见对方眉眼下压,不怒自威。智渊立即心头一凛,收敛神情恭敬道:“原来是我家公子请您来的,您请跟我来。”
智渊毕恭毕敬地将人请进云鹤阁,又挥手屏退了所有下人。
推开云鹤阁的门便是一个小小的雅致厅堂,左间是茶室,右间是卧房,跟芳兰院的布局很是相似。
智渊引着人进了厅堂,他微微抬起低垂的头,试探地叫了声:“公子?”
面前的女孩没有回应他,自顾自步进了卧房中,直接歪进了那张铺着白狐皮毛的胡椅(摇椅)中,她架腿而坐托着下巴轻轻摇晃,那慵懒沉郁的样子与平日里的阙从洲如出一辙。
想起刚刚女孩对他说的那几个字,再看结合她的气度,智渊此时已经完全确认坐在他面前的,不是别人就是他家的公子阙从洲。
只是……
“公子您为何……”智渊有些难以启齿。
“不清楚,”顿了顿他睁开眼睛道,“给我一面镜子,再去书房把那个匣子拿过来。”
“是。”智渊领了命令,但并未走开,他贴身侍候多年,知道阙从洲还有话要吩咐。
果然没一会儿就听“女孩”又道:“等会若是‘我’来了,就直接让他进来。另外,今天阁中不留人。去吧。”
“是。”智渊恭敬退下,片刻后从二楼捧下了一个大匣子,那是一个没有花纹、没有盖子,也没有任何开口的匣子,完整得仿佛只是一个上了漆的木头。
他将镜子和匣子都放在阙从洲手边的案桌上,此时的阙从洲又闭上了双眼,呼吸绵长好似睡着了。
智渊悄悄瞄了他的一眼,“少女”姣好的容颜一晃而过,让智渊心中说不出的怪异别扭。
他头疼得想,不会以后都这样了吧……唉这都是什么事儿啊!
智渊的脚步声很轻,轻到几乎没有,可随着他离开卧房,整个房间霎时安静得让人有些心烦。
阙从洲还是那个姿势,歪在胡椅上,闭着双眼,懒洋洋的。
一旁两盏绘着花鸟的地灯烛火窜动,暖黄的光落在阙从洲身上,好似能融化他的浑身冰冷。
阙从洲坐了好一会儿才睁开眼睛,他单手放在那木头匣子上,不知摆弄了什么机关,匣子忽地一分为二露出了里面的东西。
他随手从里面拿出一个白瓷瓶,然后将里面的药水均匀地涂抹在了脸上。
那药水颜色透明,却味道刺鼻,熏得他眼眶泛红,他忍耐着等待了片刻后,对着镜子拿起了锦帕。
随着脸上的东西被一点点擦掉,假面下真正的面庞逐渐显露——下巴削尖,红唇丰润,鼻若悬胆眼若杏核,眼尾斜斜上挑着。
这是一张与欧蝉枝气质完全相悖的脸。
欧蝉枝气质脱俗如仙,她的面庞端庄素雅,就如幽谷白兰,在完美又娇弱的表象下潜藏着一种不屈的倔强。
而这张脸是明媚的,不同于蓝问真那如同怒放芍药般的美艳,这张脸生得很不正派,尤其那双微微上挑的眼睛,大而狭长,脉脉情愫深藏其中,分外妖娆惑人。
若是一笑起来,眉眼弯弯很是狡猾灵动,活像一只成精的小狐狸。只是她年纪还不算大,身上那股孩童般干净清澈的气场没有消失殆尽,看着还很稚嫩无害,是以无论她有多艳丽狡黠,都不会让人觉得奸诈讨厌,反而会让人生出想要亲近之心。
阙从洲敢肯定,这个女孩若是以真面目示人,什么都不需做就能勾得人魂不守舍,再也挪不开目光。
若她再瞪着这双水汪汪的狐眼,楚楚可怜地示弱一番,量谁都会坚信她是无辜的,是可怜的。
只是现在,这妖孽般的容颜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