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修者理当披荆斩棘,剑修更是该锋芒无阻锐意进取,因思量他人而驻足弇敛,这才是违了剑意本道!”
“呵呵,师兄你急什么?那我还是那句话,你这锐意进取的天工谱,现在可能一斩天幕接引仙机么?不行吧?所以照我看呐,有锐意是好事,但锋芒过盛,却并非善端啊。”
陈彦眼角微微抽动,不自觉捏紧了手中茶杯,沉默片刻后,不服气地闷哼一说,抱臂不忿道:
“……哼,那你打算怎么打磨青遥的锋芒?”
“很简单,我允许他出手相助,但加了一个条件:如若出手,他便要在俗世间多磨练五年。青遥本是把寒光绽裂玉清冰洁的绝世好剑,只是一直被蕴养于高山之巅,饮云而吞霜,斩风而辟雪,虽是锐利十足,但始终未在凡俗污泥、十丈软红中一试锋芒,不入尘埃,又如何入得了青天?江湖广阔,必会既有能纯以武功横压他一世之人,也有行阴诡暗算之道让他吃亏受损之辈,待到五年期满,青遥磨尽锐意,开化迷蒙,利气入圣,和光同尘之日,才是他合于大道,一窥仙机之时!而这,便是本掌门为吾亲传弟子赵青遥所构建的飞升之法门!”
言罢,李辟易大气凛然地一挥衣袖,双眸之间尽是潇洒英气,俨然一副揽尽此天星辰化用万千云息的豪迈,却转瞬便被陈彦漫不经心的一句话戳破:
“哦……切,说的神乎其神、玄之又玄的,结果不就是化用了道祖经书中的条言而已,还装什么高深莫测呢?”
“呃,师兄你知道啊……我还以为你整天痴于剑道,是个不闻经书的剑呆子呢……”
“臭小子!你说什么?!”
“嘿嘿,反正久未与师兄切磋遁身之术了,不妨试试?”
“好小子!待我拿到你必要你一壶陈酿方可!”
“那我赢了可要你那块茶饼!”
“哈哈,口气不小……”
蜀山之巅,成天峰上无极阁。
两个老不修的身影逐行朗空之下。
——“挫其锐,解其纷,和其光,同其尘。湛兮,似或存。”
《道德经》如是曰。
……
千里婵娟一共,万古徂川同流。
距离渡口还有不到十里的潏水之上,一江分隔两峰,叶舟但承六目共睹,皆是定定凝在那对立而视的二人之上。
东侧崖坡之上那个今夜方至的翩然如飞仙的男子,自然便是久违的蜀山大弟子赵青遥,依旧一身素净袍衣,彩带环身,长剑斜挂,灵佩单悬,乌发四泻,白眉平齐,一如往常那幅不亲人间烟火的神姿。唯一有些区分的是,在此时蟾光斜照下,赵青遥那玉雕冰琢蛾眉曼睩的清泠面容显得更有几分姣好浅柔,反而煞了一截他携身而来的缥缈仙气,淡然了些平素那股难以捉摸的仙人相隔之氛。
与之相对的西岸峰上,那个端坐三日岿然不动而今起身相应的男子,若是论及风秀神貌,竟是不输赵青遥多少:一对浓淡新月眉下,瞳光熹微,重层睑映着他那双桃花眸显多几分慵懒惬意,短鼻薄唇,生的极为端正好看,唯有些许缺憾在其肤色,明显是长年累月在外奔波流连所致,原本的白皙渐渐笼上一层纹路清楚的黝色,但自其脖颈深处仍隐约可见色泽差异,自不会是随胎而来。
与赵青遥虽素淡却不失仙风道骨的穿着不同,此人身着粗布麻衣,脚上是便行山路的谢公屐,背后一只略微破旧的竹箧里不知放了什么,只能看见有一两束看似是画卷轴杆的光润木角露了出来,若不谈其中有什么价值连城的珍宝,此人浑身上下的穿着打扮俨然便是一个普通的长行远路的脚夫而已,然而他自内油然生发的不凡气度与堪入丹青的面容又表明他的身份远没有这么简单,远观去,明明不甚伟岸的身躯,呼吸间却仿若有高峦幽谷拔地而起,且隐隐与远处一条山脉有些许共鸣之感——
“‘南山塞天地,日月石上生。高峰夜留景,深谷昼未明’,巍巍哉直裂青穹千丈不折,雄雄哉笼覆坤舆万里未断,绵延难绝,横贯东西,何也?唯钟南尔。如此气意,怕是与尊师相差不过分毫了吧……我说的可对,这位‘千里书剑’——沈游先生?”
甫一照面,杨暾便认出了他的身份:身为名动天下的当今武林剑道执牛耳者南山剑圣座下首席弟子,沈游此人,酷爱纵情山水,云游天下,诗、画、乐、武俱领风骚,于儒学文道上亦有造诣,除了是剑圣亲传这一个身份外,他还曾入长安国子监与学宫祭酒相辩孔孟之学,最终以平分秋色为结,被圣上赐国子监御外学士统之职,尊为在野儒士之首。诗词歌赋直承开元盛雄,丹青笔墨远追吴带当风,论学能匹儒家官统魁尊,论术仅次江湖剑道领袖,如此一个文武皆长的风流之士,因而其行走闯荡不过数年,便已有了这“千里书剑”的鼎然名号。
“哦?他便是沈游?被誉为青年翘楚中的剑道天才、未来种豆斋的传承人,呵呵,难怪我在阁下手中,竟是连一招都走不过,佩服,佩服!”
许观微微睁大眼睛,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