赢和十年,晚来风起。 这是越然与陈香扇大婚的前一晚。 同样的长夜难眠,同样盛夏闷热的风穿堂而过。陈香扇孤身坐在窗前看着红绸挂满庭院,眼中满是对日子的向往。偶然听见前院传来的猜拳声,陈香扇莞尔一笑,她猜定是有人输给了越然。 思绪飘忽,待到再落定时,陈香扇猛然察觉到后颈处的一丝冰凉。 “合窗,别声张。”有人拿刀抵上了她。 是谁?谁能逃过汇林苑这些高手的慧眼?又是谁能明目张胆闯进她的闺房?陈香扇僵着身子不得其解,可她还是按着那人的话照做。 她在合窗后平静地开口:“劫掠?还是买凶?” 那人却没回答,陈香扇感受着刀尖从她的后颈处落下,她斗胆回了头,直至与其四目相对。 陈香扇下意识唤了声:“霍叔。” 霍满金凝望着眼前人,他不语,眼神却百感交集。 陈香扇疑惑着他的到来,“你不是早就不做这些了吗?”霍满金并没有解释,只伸手掏出一张发黄的悬赏令搁在了她的面前,“最后一次,为了她。” “谁?”陈香扇说着随手拿起那张悬赏令,却在看清内容后愣然。 “四年前,就是这张悬赏令要了她的命。”霍满金此刻将长刀缓缓收进刀鞘,“丫头,你都看到了吧?接下这张悬赏令的人……是谁? 陈香扇将目光定在悬赏令的最后一行。 往日常常描摹的越然二字,今日看来却那般刺眼。 “这不可能,越然没有理由要杀师父。”她不信,可她的心口在发痛。霍满金看到陈香扇眼中的质疑与犹豫,他上前拽住了她,“他想困住你,这一切都是越奉行与那小崽子的谋划。丫头,跟叔走——” “这是咱们最后的机会。” 陈香扇猛然拽回被霍满金拉扯的手腕,她察觉到一丝不寻常,“什么机会?霍叔,你到底在为谁做事?” 风吹开了虚掩着的窗,霍满金默而不答,他在深深地呼吸后来到了陈香扇面前,他的眼神转瞬变得漠然,寒意顺着陈香扇的指尖攀升到脖根,她想开口追问……她想开口……她想…… 一切为时已晚,霍满金扛起座上瘫软的人,按着计划好的路线离开了汇林苑。 彼时,狂风忽作,那条系在陈香扇窗前的红绸,被无情地吹向天边,院中的灯火也整整灭了一十三盏……后来,宫门隔断了陈香扇的所有念想,她再也没见过霍满金。 他是消失了…还是死了? 陈香扇一直记着在去往长安的马车上,她昏沉地靠在车尾,霍满金最后对她说过的话。 “丫头,对不起……我像个无头苍蝇般追寻她的死因整整四年。这是我离真相最近的一回,当那个人提出那个要求时,我也想过就此收手,可她的死就像是扎在我心头的一根刺……这次就由牺牲你,来换回她的解脱吧。” “我想你会甘愿。” 逼仄的车厢,成为囚笼。 陆坛明似笑非笑,霍满金含糊不清,拉她入局的人都打着不同的哑谜。 陈香扇在寻找真相的途中,渐渐失去自己。 所以,到底是谁……设下了这场局? - 越然穿过陈香扇支撑在案边的双臂望向她的眼,哪怕是在醉意朦胧里,她还是没有勇气回答他的问题。 爱,早就在他们之间变得遥不可及。 陈香扇却还是为越然垂下双眸,她望着他婆娑的泪眼,她在他的仰视中看不到杀意与霍满金说的占有,她只看得到纠结的情与爱。 她伸手轻轻擦拭起他的眼角,越然的泪灼烧了她的指尖。 她却捧起了他的脸。 “越然,都说人心有两面,你呢?是在哪一面……” 信任这座悬于湍流上的危桥摇摇晃晃,陈香扇每前进一步,就再不能向后,她受够了这种瞻前顾后的滋味。这一次,哪怕是被湍流冲走,她也决意跃下这座桥。 清冷的吻覆盖上越然的唇,陈香扇以皓齿在他唇峰留下了属于彼此重逢的印记。 温柔地触感遮盖了一闪而过的痛,越然压倒了她。热烈,纠缠。越然分不清这是现实,还是梦境,他恍惚醉在梦里。 陈香扇悄悄将头偏向一旁,温热从下颌转移到肩颈,浓重的喘息竟停在了此刻。 陈香扇怔怔看向身上醉去的人,忍不住发笑。 她的笑夹杂着苦涩,可她笑着,泪却落下了。陈香扇张开怀抱将越然紧紧抱在怀中,她用下颌反复摩擦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