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斯陶丽,我敬你是德兰的郡主,你莫要太放肆。”越然不解于眼前人的怒斥,出言反驳了她。 哈斯陶丽却回想起昨夜,自己好心好意寻到越然帐前想要赔礼致歉,不料正巧从被风撩起的帘布内窥见他将陈香扇推向地面,帐下炽热地纠缠,全部落入了哈斯陶丽的眼眸。 她僵在原地。 哈斯陶丽误以为是越然伤害了她,直到几声苦涩的笑困在帐下,她才转身逃离。 羞愤、恼怒,在哈斯陶丽望向越然的眼神中轮转,她再次转了身。仆从刚想追随而去,就被越然拽住手臂,他一双厉目审视着眼前人,怒声质问:“把话给我说清楚。” “你……你们……昨晚郡主……”仆从看向越然,又望向陈香扇,眼神飘忽不定。 那时越然醉的半梦半醒,自然不懂仆从为何含糊其辞,但陈香扇明晰一切,只瞧她反应迅速将越然拦下,“好了,莫要为难他。” 越然纵使心中有许多疑惑难解,却还是在陈香扇的话语间将拉扯仆从的手放下。 远处归来的傲其,恰与怒气冲冲的哈斯陶丽擦肩,他回身唤道:“哈斯陶丽。”并未唤得她的回头。傲其素来目空一切,草原上唯独她的小女叫他头疼。他望着哈斯陶丽离去的背影,忍不住蹙眉骂了声:“这个没规矩的臭丫头。” 仆从追来,在傲其面前行礼后匆匆离去。傲其没有多言,他转身瞧见帐下站着的人,又恢复了往日的威严与盛气,“是朝格仓让你们来的?” 陈香扇惊讶于傲其直呼可汗的大名,可见旁人全都见怪不怪,她便只拱手回道:“是,可汗让我带幅画给吐屯大人看。” “不必了,回去告诉朝格仓,他提议的那件事在我这儿没得商量。”傲其走过陈香扇身边将帘帐掀开,态度异常坚决。 陈香扇并未被他的严厉所恫吓。 她不强求,她欲离开,离开前却那样平静地讲述道…… “亡国的那天晚上,我从两全殿跨门出来碰上琴娜,她特意穿着德兰的盛装将信奉上,那还是我第一次见她穿成那样。她那满怀期待的眼神,我至今都记得。可就在昨晚我于记忆中重新找寻起琴娜的模样,我才突然意识到,亡国那晚她穿的长袍,就是你们为她和亲所造的——嫁妆。” “她应是想我记住她,她应是想我给你们看看她。” “琴娜孑然一身去往长安,是德兰的信仰帮助她坦然面对命运蹉跎。装扮成最初的模样,是她留给你们最后的礼物。” “我的话就说到这,若有打扰。我很抱歉。”陈香扇不再猜想,她也不在乎身后人如何看待。 她只昂起头,决绝地走下台阶,“越然,我们走。” “把画留下吧。”傲其并非铁石心肠,他在陈香扇的陈述中改口。陈香扇似乎预料到了结果,她回身将掌心握在一起颔首说道:“我与琴娜一起等待您的答复。” 随行的人将还未来得及装裱的画奉去,傲其接过画不再开口,转身进了帐。 陈香扇收下双掌,与朝格仓派来的人分道扬镳。 回去的路上,越然还在为哈斯陶丽的话耿耿于怀,他望着徐徐行路的陈香扇低声相问:“昨晚……我醉成那般模样……可有对你…做什么出格的事?” 陈香扇怔在半路,她抬眼看向在她身后猛然刹住步子的越然,否认道:“没有。” “没有就好。”越然信以为真。 陈香扇语毕脚步匆匆,谁能料到,昨夜里对别人做那出格事的人竟是她。越然抬脚跟上,开口将话题岔去,“我以为你与他们一同送画,是为了问女伯的事,没想到是怕傲其这边出岔子。” “那女伯的事,你不再问了吗?” 陈香扇摇了头,“不问了。” 昨晚的那一吻,让陈香扇想清楚很多事情,就如同她问越然的那句话一样。人心两面难猜,有时过于执着的末节,会变成遮蔽眼睛的草叶,既然蓬莱迟早会到达,就别再浪费路上的风景。 陈香扇看向洒落在毡帐上的阳光,她想起了陈韶,想她来到德兰时会是何种模样。她不再想从别人口中听说她的过往,她要自己去寻找,“越然,回去拿上《烈马图》,陪我去找个地方。” 越然不明白,“什么?你不回去休息吗?” 可陈香扇已经渐行渐远,越然能做的就是一起……同往。 - 陈香扇与越然在王庭的岔路兜兜转转,自他们取来《烈马图》并按照画中的背景开始寻找已足足过去了半个时辰,竟一点进展也无。陈香扇有些丧气,难道这是天意? 师父并不想让她找寻到曾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