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弟的样子。
他家里有一个妹妹缠了脚,缠脚的时候宁宣在他家前院玩儿,隔着几道墙都听到那小姑娘哭得梨花带雨,宁宣那会儿心肠还软,最后没忍住给她求情了。
搞得薛家父母也不忍心了,还是薛大硬给妹妹缠的脚,说缠了才能嫁得好。
薛大后来也娶了个小脚媳妇儿,宁宣也问过他是不是因为小脚好看。
薛大笑得一脸神秘,告诉他:“乐趣不在这儿。是在眼睁睁看着一个漂亮的姑娘为了嫁给你,于是忍着痛一点点把骨头都掰碎,然后颤颤巍巍地朝你走过来,——柔顺地变成了自己的形状。”
光这么想想就精气上涌!
不过干事的时候薛大从来不要媳妇儿脱睡鞋,他媳妇儿也从来不在他面前洗脚,毕竟真不好看啊!
宁宣听薛大这么说心里多少存了一二分好奇,今日一看老太太,多少香艳的念头都散得一干二净。
要是他以后有女儿,决不会让她变成这个样子。
水渐渐凉了,宁宣被冰得回了神,赶紧用毛巾把段圆圆的脚擦干净,重新洗了手,把人拦腰抱到床上用被子给她盖住脚,才接着问她:“你在家里还干活呢?“”
段圆圆不好意思地笑了,道:“也就是下地捉泥鳅给家添两个菜吧。”
宁宣啼笑皆非道:“这不就是去玩儿么?”
他就说圆圆手脚上一个疤都没有,怎么可能干过活儿!
宁宣是真下地干过活儿的,他就跟圆圆说,自己的脚是满的。听娘说她爹也是满脚,下地总要比别人慢,灾年饿死得也比别人快。
小时候他脚上还有茧子,还是宁珠给他用药水泡了一二年才泡掉。
那药水是宁珠看医术给他试了半年多才试出来的方子,到现在宁宣都还在用。
他还来了个药铺子专门卖这个泡脚粉,生意红火得很,银子赚了就留着给宁珠添坟。
段圆圆没见过宁珠,家里也没人敢提她的名字,就怕说多了陈姨妈伤心。
她看得出来宁宣对这个姐姐是有感情的,只是宁宣作为长子,要承担的责任太多,要是他也露出了伤心的神色,姨妈还能靠谁呢?
段圆圆觉得表哥也挺可怜的,有话也没处说,现在想姐姐了也拐弯抹角的,所以就顺着他的话接下去说:“珠姐姐从小就能干,听姨妈说她以前还是你半个娘呢。”
宁宣果然没有变脸,而是跟段圆圆想的一样说起了自己这个姐姐。
宁宣说宁珠是一个很活泼严厉的姐姐,他小时候特别讨厌姐姐,觉得她坏,老守着他做功课,还敢拿尺子打他。
但夏天他又喜欢姐姐了,因为这个时候学里会经常放假,酷暑难挨,宁大老爷又不往家里拿钱,银子都叫那个妾的孩子花了。
小孩子在家里坐不住。宁珠就会经常牵着他去小沟边上捉鱼钓虾。
——老太太对这个孙女横挑鼻子竖挑眼,巴不得她坏的名声,嫁不得好人,所以从来不拦着她出去。
宁珠教他用一块儿拇指大的老腊肉用水泡一会儿,系着绳子丢到水里去。用这法子,不到半天两人能抓小半盆子小鱼小虾上来。
回去宁珠还让厨房裹了面粉炸了,给他当点心带到学里去。
宁珠定亲的人家就是他的同窗,那个人姓高,从小也吃了不少宁珠做的果子糕点,但他移情别恋比他钓虾的速度都快。
现在两家人只有点面子上的生意来往,平常是再也不走动了的。
连老太太都格外瞧不上高家人,明里暗里给高家使了不少绊子。
日子过了这么久了,段圆圆也有点了解老太太。她就是标准的被憋得变态了的老寡妇。
最看不得别人夫妻蜜里调油,老太太那个院子里就没一个夫妻关系好的婆子。谁家夫妻关系要是好了,她准得想着法儿给男人添人。
但真不好了呢,她又要瞧不上男方了,反而会拿体己银子补贴这些家庭破碎的婆子丫头。
她不喜欢宁珠,最后也要给宁珠出头也是因为这个。
段圆圆心里听得酸酸的,晚上把人抱得紧紧的说:“表哥还有我和姨妈。”
宁宣感觉自己真成小孩了,反客为主把人拖进怀里才笑:“人都走了,想她也是白想,不如想着怎么活下去。”
但这位表哥看着冷淡而已,隔日宁宣就背着陈姨妈请了个道士去宁珠旧居做法事。
道士拿着宁珠生辰八字算了算,算完了才看他:“芳魂尘缘已尽,斋主要问她什么?”
宁宣道:“问她今生何在。”
道士绕着房子又走了几圈,半天才说:“她前生是卖肺片的小贩,所以今生肺上染病而亡,六年前已托生在城南郊外一户姓钱的人家,一生小有余粮,五十岁无疾而终。”
郊外多半没有姓钱的人家,道士都很滑头,未免惹上麻烦,绝不会说一户真能找的人宁宣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