冲虚子道长亲自养的五只信鸽,在天气好的情况下,从万寿宫飞往太清观最快只需要三天半。
不过信鸽虽快,却容易出现意外,人也得跟上。
商讨过后,最终定下由萧崇亲自出马,带着鸢尾和罗远与信鸽同时出发,日夜兼程赶往京城。
萧昀舒没有赴谢氏的邀约,只派了罗离去周全礼数。
名为谢玄的年轻人很识趣,并未多问萧府的情况,再次表示友好的态度就转身离开,没有再做纠缠。
反倒是隔壁瑞王不知从何处得知了谢氏在试图接触萧昀舒,也命人透出风声:想知道皇宫内发生了什么事,可以去闻州瑞王府。
瑞王背靠琅琊王氏,母妃又是王贵妃,能在千里之外了解内情不足为奇。
萧昀舒同样不想欠王氏的人情,直接无视。
这些人只看到消息不灵通的劣势,试图跟他做交易。却不知其中可操作的空间,随时可以反向利用。
经过一晚上的思考,萧昀舒重新审视过皇子之间的争斗局面,不会再陷入被动。
程小棠睡醒还是很好奇,绕着栖云道长问,“师父,你就告诉我吧。到底是谁能力挽狂澜,连那个人都能弹压住?”
那位收信的皇陵守墓人,肯定只是传话的。
栖云道长好笑地弹了下小徒弟的额头,“这种话可不能在外面说。”
什么弹压?
好歹是九五至尊,谁也不敢说弹压。
信国公因为太担心女儿一晚上没睡好,揉揉程小棠的脑袋聊以慰藉,“还不是跟你这个师父学的。”
他见过这么多人里,最不把皇帝当回事的就是栖云道长。
栖云道长可不背这个锅,他刚收棠宝为徒时,就察觉到这孩子对皇权只有畏没有敬,偶尔还会流露出对皇帝的嫌弃。
这就是命中注定的师徒缘分。
不过徒弟太聪明了,师父很容易没成就感,他打算再逗棠宝几天。
萧昀舒淡淡道:“京城内精通梵文的人不多,罗远会查。”
“你小子,还真是......”栖云道长知道萧昀舒是在暗示自己看得懂密信,不高兴道,“不出家可惜了。”
忘了萧昀舒也在老和尚身边待过几年,会梵文不足为奇。
萧昀舒含笑看了一眼程小棠,“差一点。”
若不是九岁那年与萧崇打赌秀闭口禅,又在路上遇到了能化解逢九大劫的牛,现在还不知是什么境况。
或许会在云隐寺清修,又或者在那次暗杀中丧命。
栖云道长轻掸了下袖袍上不存在的灰尘,往正房的书房走去,高冷道:“行了,随贫道来。”
如今很多人都不知道,太祖皇帝最初信奉的是佛教。
佛教自前朝起,逐步在中原开枝散叶,备受皇帝推崇,达到了巅峰状态。寺院不仅享有税役蠲免等特权,还凭此兼并了大量土地,豢养寺户与朝廷争利。
到梁朝中后期时,由于寺庙大肆建造铜制的佛像,导致铜钱的生产都大幅度降低,甚至要用铁钱来替代。
因此太祖皇帝在位时,天下初定百废待兴,世家大族暂时动不得,只能拿富得流油的佛教开刀。
要说前朝寺庙也的确作恶多端,大部分被抄家的僧人都不算无辜之辈。
太祖皇帝明面上对寺院不留丝毫情面,内心深处则有对佛祖不敬的隐忧,因此在皇陵建了一座皇寺,供养当时处于风口浪尖的得道高僧。
文成帝继位,大力扶持道教与佛教抗衡,佛儒道慢慢开始和谐相处,皇寺也保留至今。
直到当今圣上再次打破微妙的平衡。
如今的道观,隐隐有前朝寺院为患的迹象,只是当局者迷,敢指出来的人都没什么好下场。
而栖云道长要请出来为十三皇子祈福的人,正是在皇寺清修的明尘法师。
程小棠见季大师眼里明明写着疑惑,却装作听懂了,善解人意地主动问道:“师父,陛下信奉张天师,会听佛门中人的劝吗?”
“别的和尚不行,只能是明尘法师。”
栖云道长悠然端起茶盏,忍不住笑了笑,“因为他最擅长小儿病症。”
“要是他出手都救不回来,为师只能亲自去京城走一遭,问问某些人到底想做什么。”
天底下那么多人,太阳就一个,哪有那么多针对个人的吉兆或凶相。不过是庸人自扰,非要将天象往自己身上套。
程小棠恍然地点头,双手合十祈福道:“保佑明尘法师药到病除,十三皇子早日康复。”
信国公跟着闭目祈福,叹息了一声,“身在帝王家也不容易。”
三个多月大的孩子连话都不会说,生死未卜之间已经背负了无数人的身家性命。
萧昀舒望向天边,眸底浮现冷漠至极的杀意。
他心知栖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