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这声吆喝,不少犯人的目光都向计长风望来,见他正一步步的往外走,又都移开视线,默默的继续劳动。
不管是劳改犯,还是基地的队员,所有的人都知道陆岱对33965的特别,可是不要说不知道他们恩怨的人,就是钱顺、钱旺、余大麻子几个,也并不完全知道陆岱对他怀着什么样的情绪。
这几年下来,他给计长风安排的一向是最累最脏的活儿,可有时候又会提前把他带走,好吃好喝招呼一顿,或者打一顿,或者吃完再打一顿,或者打完再吃一顿。
最狠的是去年,记得是棉花刚收完不久,陆岱突然把他拖了出去,狠狠的抽了顿鞭子,整个人几乎被打碎。
可是扔回牢里第二天,又让人带出去包扎医治,还专门开了小灶养伤。好不容易能站起来的时候,又打了一顿,又躺了一个星期才下地。
而计长风从最初的反抗到最后的放弃,就那么忍了下来,有犯人悄悄提议他向上举报,他却一次都没有。
其实大家也都明白,让他举报的人,无非是想拿他当枪使,整倒了陆岱,不用再种棉花,他们就没有这么多的活儿可做,现在这没日没夜的干活,累的连提起胳膊的力气都没有,更不用说干别的。
在大家的目光里,计长风一步步的走上田梗,看到陆岱的手势,一言不发,打开副驾坐了进去,靠上椅背舒展酸痛的身体。
陆岱侧头瞧着他,目光落在他磨破的左肩上,浅笑问:“怎么受伤了?”
计长风扯了下唇角,闭着眼没动,也没有说话。
陆岱也没再说,启动车子,背着夕阳开了出去。
虽然是泥土路,可是修的平平展展,两边是已经结了苞的棉田,夕阳洒下来,泛出淡淡的金色,一眼望去,看不到边际,这样的景色,既美又壮观。
只是计长风没有力气观赏,整个人放松的靠在椅子里,朦胧的像是要睡去。
陆岱看他一眼,好笑的说:“怎么,你不想知道,我找你干什么?”
计长风的眼睛微张,跟着又闭上,低声说:“不管干什么,我反抗得了吗?”
陆岱笑起来,拍拍方向盘,笑说:“计七叔,幸亏你在这里,要不然,我肯定会少很多乐趣。”
他不会一直在这里的。
计长风的唇抿了抿,又没有说话。
陆岱笑一会儿,脸上的笑容渐渐淡了几分,慢慢的说:“计七叔,怎么计家对我们家还咬着不放?我嫂子只是去趟军区,去趟监狱管理局,你们计家的人就要查她干什么?”
所以,今天是为了这件事找他麻烦?
说是不怕,可是这个想法一冒出来,计长风全身的肌肉已经不自觉的绷紧,呼吸也是稍稍一停。
这几年,计家只要有风吹草动,他就会把满腔的愤怒发泄在他的身上,看来,今天又是。
只是,比起一顿鞭子,让计长风更在意的,也是荆红妆的动机。
去军区也就算了,她去监狱管理局干什么?
偏偏,还是在这个时候。
这个时候,他不能受伤,至少,不能受重伤,错过了抢收棉花那短短的半个月,这个计划也就会泡汤。
心里转着念头,计长风难得的开口:“他们只是关心我而已。”
“是吗?”陆岱微笑,“可是,你在这里发生什么事,监狱管理局也鞭长莫及,不是吗?”
计长风苦笑:“至少,会得到消息吧。”
每一年,这里的监狱都会向上报一张死亡名单。
陆岱听他居然说笑话,也跟着大笑起来,最后才摇摇头,轻松的语气说:“你就没有听到工地回来的人说,我们在镇子上的一期工程全部完工,可以投入使用了?”
听说了。
计长风有点奇怪,不明白他和自己说这些干什么。
车子开进了基地停下,陆岱才瞧着他微笑说:“我嫂子过来,是为了那批房子,去军区和监狱管理局,是谈这里驻守部队和监狱管理人员的福利。”
原来如此!
计长风的心顿时一松。
跟着陆岱进了餐厅,也不用等他推,自觉在习惯的座置上坐下。
这个时候,厨房正把饭菜离灶,餐厅里是浓浓的饭菜香,计长风勉强压着的饥火顿时冒了出来,整个胃空的难受。
陆岱没有直接去取菜,而是取了纸笔放在他面前,指指说:“写一封信,让计家的人离我们家人远点。”
计长风低头看着眼前的纸笔,慢慢的说:“我已经不是原来的计长风,你怎么会认为,他们会听我的。”
“那就要看你想不想让他们听你的。”陆岱耸肩。
计长风伸手握住笔,却没有马上写,迟疑的问:“如果我不写……”
“你可以选择,先写再吃饭,或者,先挨揍再写。”陆岱说的一点都不像威胁。
计长风苦笑,只得拧开钢笔帽,在纸上先写下抬头,略想一下,才问陆岱:“只说,让他们离陆家远点?”
陆岱摊手:“写东西,你总不会要问我吧?”
他可是名牌大学的高才生,而他只读到高中。
计长风注视他一下,低下头写信,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