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见过太古万道应运而生的天骄妖孽,或其心坚定不移,有救世之志;或舍道之外再无他物,有成尊之心!
无论如何,开辟鸿蒙第十劫的,他们皆愿受之。
因为生于此界,长于此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纪九郎,若有一日,你亲眼见天道崩塌,万类消亡,真能无动于衷吗?”
纪渊头顶的皇天道图抖动如浪,发出“哗啦”声响。
他心神极为接近那顶四神共铸的混沌冠冕,从中窥见寰宇周天尽归于无的大破败、大寂灭之景象。
诸天万界一切时空,都像蜷曲的画卷,以难以想象的速度合拢着。
那些走到大道尽头的教祖大能,祂们亦如画中人物。
失去色彩,永恒静止。
至于恒河沙数的茫茫生灵,连一点墨痕都不算,尽数化为一片森然雪白。
这便是无量劫。
“劫从道出,虚空太一,这是无解之难题。”
纪渊像是脚踏登天长阶,意欲触碰那顶混沌冠冕,攫取四神之权柄。
“我本就是命外之数,界外之人,何必受此拘束。
迎接旧日,是万物归无!
开辟鸿蒙,是此世应劫!
两者,我都不愿。
所以,我于光阴长河上矢志发愿,各取一半,再辟新道!”
追溯逆流,汲取烙印,皇天道图所得的意蕴,直如浩瀚汪洋,几无穷尽。
滚滚薪材腾起烈焰,迸出照彻寰宇的耀世光芒!
轰!
光阴长河狂澜四起,惊涛拍岸。
这般巨大的动静,甚至波及到那株道韵婆娑的参天大树。
老僧双手合十,垂首道:
“天帝择选的这人,似乎不想承继【昊天】尊号,与诸圣再开鸿蒙。”
少年道人打了个稽首,平淡开口:
“宁在永劫中沉沦,不向诸圣求解脱。
大道流转第九劫,我等偏生要从中寻出合乎玄德之人,去开第十劫。
这本就是强人所难。
人皇、阴天子、后土娘娘……所相中的那些,莫不如此。”
中年书生微微笑道:
“革鼎万道,再开新路,也是大气魄。
虚空四神为‘无’,我等玄德是‘有’。
有无之间,能存何物?”
白发如雪的赤足青年摇头道:
“自不量力。人行于大道之间,‘有’也好,‘无’也罢,皆如巍峨大岳高耸云端。
从上面滚落大石,便能砸得死一大片,更何况山峦崩摧,垮塌而下。
除非……他再起一峰,与【太一】齐高,与玄德齐平。
可天帝尚且不能为,他又凭什么?”
……
……
天京,皇城。
近日的朝堂上,大有风雨欲来、黑云压城的沉闷势头。
就连以往动辄弹劾上书的御史台,也难得收起话头安心做个哑巴。
六部当中太平无事,内阁里头更是清闲,送向东宫暖阁案头的奏章折子一时大减。
顺带着,以勤政闻名的太子殿下。
都鲜少露面了。
也因此。
诸多流言蜚语不胫而走。
尤其随着几位藩王先后入京。
暗流更为汹涌!
寅时过半。
怀王别府灯火通明。
一众美婢为白容成沐浴更衣,那袭炽金团纹的四爪龙袍披在他的身上,使得俊美脸庞更添几分尊贵气。
宛若霁月清风,叫人舒畅不已。
这位怀王殿下乃是孤身入京,没有带任何亲兵,也没有仆役相随。
极为朴素从简。
压根不像总领数府,巡视藩地的宗室亲王!
此举让朝中不少百官盛赞,白容成无愧其贤名。
晓得这个节骨眼上,从各地而来的藩王不宜带兵。
尽管那一晚,内阁的颜兴、五军都督府的谭文鹰擅闯东宫禁中被按下。
可天底下没有不透风的墙!
终究还是传扬出去。
能够谋得官身,于六部供职的群臣才干也许不多。
但都是极精通察言观色,揣摩风向的人精。
深宫禁地,值守的两尊大宗师险些强闯储君的寝殿。
必定是发生极大的事情!
越是风平浪静。
越就后果严重!
所以,御史台那帮迂腐的木头。
都悄无声息放低声音,变得安分起来。
生怕闹出什么动静,引得那道雷霆轰然震落。
白容成整好仪容风姿,方才施施然踏出京中别府,弯腰坐进一顶软轿。
“去公侯坊。”
他轻声说道。
……
……
公侯坊,宁王府邸。
白宏真早早穿戴炽金团纹的四爪龙袍,束了一条白色抹额于头上。
虽未披麻,却也戴孝,算是全了一份孝心。
他坐在花厅,像是心神不宁。
双手捧着一杯温热茶水,直至凉透。
“殿下,时辰到了,该动身了。”
常年待在京城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