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r> 待到良机,还得从遇见陆战说起。 陆战与他算是一见如故,情同手足,只可惜见面的次数并不多。往年是因为他出征在外甚少归家,而今又是因为封了异姓王,虽风光无限,却也到处都是暗钉。 镇北王,封于荣阳,世代为齐藩辅。言外之意便是,镇北是他的军功,荣阳是他的封地,可现实中荣阳在抚宁之南千里万里,是他只要在位一天,便远也不可能企及的地方。因此他贵为亲王,却分封聊胜于无,替天子守国门,无诏不得入宫,入宫不得带甲。 这日正缝年尾陆战奉召进宫取得开府的礼策与齐王亲自题写的门匾,才得了空能在兴庆门遇见陈天恩。 谁料兄弟见面的第一句话,陈天恩这厮说的竟是:“太好了,我正愁不知道怎么逃出去。” “你又惹祸事?”陆战立直身,淡淡瞥他一眼。 “哪能!”他立即反应过来:“出宫当然是为了好好为你在京置府好好庆祝一番!” “六殿下……”陆战扶额,哑然失笑:“臣与六殿下见面的机会难能可贵,你当真每次都撞得上,还每次都不放过。” 陈天恩心里那点弯弯绕,陆战与他作了十年伴,再清楚不过了。 他摇摇头,笑着喟叹一声,见陈天恩已迫不及待地跳上马车,完全不忌讳与一堆杂物坐在一起,甚至还撩开帘子朝他递来一个坏笑,陆战这才无奈地翻身上马,引着一众仆从侍卫朝西华道去。 “六殿下到底是记挂臣,还是记挂外头什么人?” “多嘴!” …… 镇北王府在西华道青花巷中,未及巷口便见红纸金箔铺了一路出来,还有些鞭炮燃尽后残余的红皮。陆战将马匹递给下人,回身探了眼人来人往的巷口,吩咐道:“多派些人去把外面打扫干净。” 福临正拜过陆战与陈天恩二人准备回头去打点,忽然一位姑娘提裙走了进来,她笑言:“为什么要打扫干净?好不容易见青花巷有些烟火气,这样的好光景不多留几日,岂不可惜。” 来人一身嫩鹅黄的交领袖衫,透纱半臂,下身是一袭迤逦的凝脂与窃蓝间色裙,围裳有合欢锦绣的圆形暗纹,以一串长至膝处的白月翡翠压襟,抱腰处的素色封带上绣着一只小巧的极乐鸟。 她身材姣好,生得娇嫩欲滴,肤白貌美,在白日烈阳下,更是明媚张扬得让人不能忽视。只见她跨过门槛大步跑进院内,直奔湖亭上的陆战,高声喊道:“阿战!” 陈天恩闻言先是一惊,然后转身望向这个“没什么尊卑”的小女郎,看了看陆战,又看了看她,露出一股神秘莫测的轻笑。 她奔来,也注意到了负手而立于陆战身侧的陈天恩,神色稍抑,停下步子挺直了腰板,两手相和于腹,微微屈膝行礼致意,声音清亮:“六殿下。” “女公子。”陈天恩朝她拱手,随后耸肩撞了一把陆战,侧耳道:“我还有事,便先行一步。你这府邸很好看,大气,改日定正式拜访!” 话罢,六皇子神清气爽地高昂着头离去。陆战看着他潇洒的背影,心里却哭笑不得。陈天恩这人真真最是懂得趋利避害,他对叶千秋的来意看得透彻,便一心想着早早退场片叶不沾,走时竟还不忘为自己下次出宫再留些把柄。 陆战在心中暗暗叹了口气,这六皇子,一身聪明劲就是不愿用在正道上。 “阿战。”叶千秋拽住他,眉头蹙着,嘟起小嘴,分明还是一幅小女郎的娇羞样,见陆战不理她,她便撒娇地又喊了一声。 陆战面上不动声色,实际衣袖底下已然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他淡定地横眉瞥了她一眼,沉声应道:“小千,在众人面前还是不要直呼我的名字。” 他的语气并不那么狠厉或严肃,甚至带了几分莫名的软弱,对眼前这个小女郎更多的是谦让而非苛责,用的是“我”而非“本王”。 福临刚从院外回来,这句轻飘飘的柔斥正好就撞进了他耳朵里。他不由得向湖亭中心张望,见自家主子明明七尺高大男儿,平日在战场上凶猛无比一人,眼下却对着东家一个小女郎束手无策,甚至有些卑微,心中生出的不是愠愤也不是不平,竟是一丝微弱的怜悯。 叶哑是陆战的养父,太尉府是镇北王的恩人,他一向敬如神祇。 东家太尉的女儿喜欢镇北王,在府里不是秘密。可镇北王不喜欢她,也是众人都眼里看见,心中有数的事。不过多年来,陆战的身边一直没有可留恋的女郎,所以叶千秋她自己也不当一回事,她坚信着,陆战若不是她的,也不会是别人的,如此只不过是时日与机遇的问题。 “我不管,我就呼你阿战。”她骄傲地扬起眉眼。 陆战不再多说,只是颇为疏离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