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秋没想到这出处无名的小娘子竟敢当众呛她,横眉冷对地拧过头瞪着含山,似乎在对她说:你有更好的办法? “此话怎讲?”中丞大人却来了兴趣。 含山回首,双掌交叠向大人行叩首礼,才敢正身说道: “赋税固然是百姓最大的困难,可叶小娘子也知道,没了数以万计百姓们的税收,朝廷会难以维持。用世袭贵族的俸禄来填补朝廷的生计,久而久之只会让他们心生怨恨,是否会与朝廷作对也未可知。这始终不是长久的法子。 再说了,贵族王臣受天下人的供养,是因为他们本身就担着更大的责任。拼杀在前的是他们,冒死直谏的是他们,立德正身的是他们,度法定规的也是他们,如此,多得些辛苦钱,又怎么算失衡。 至于有些贪腐的……自然一锅浑水里,更不能一刀切着办了。他们只会成为叶小娘子你计策里,最大的变数。” 这时人群里又忽然没了声响。人们眼睁睁看着她,眼里莫不是讥讽、嫌弃和愤怒。他们只听得见含山为那些朱门绣户辩驳,完全没听见她对百姓之苦有何建言,一个个都忍着气,正想着怎么批判她呢! 晏云鹿混迹在底下,周围投来灼热的目光都已经快将他烧起来,于是他也忍不住向含山小声叫道:“阿姊,你快别说了。” “那当如何办?”中丞大人一反常态,只等着晏含山将话讲完。 晏含山面对骚动,岿然而立,久久没续言。她明明是在故意拖延,没有人知道她站在高处眼中可以容下所有人,却唯独只装了一个—— 他是这条计策的精华所在,只有他知道,要怎样才能还百姓安康。 陆战也目不转睛地望着那个如水如木又有时又如铁一般坚强的女郎,她此时不再眼带妥帖的笑意,而是万分凝重。因为她看着他,他知道这些话,都是要说给他听的。 “止战。” 晏含山冷不防吐出二字,眉头有一丝惆怅。此话一出,她便看见眼下的泛泛黎庶都惊叹起来,连中丞大人也面露不可思议的表情。 叶千秋的脸,就更是难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