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旨!国子司业韦殷裕,诬毁贵戚、诋及中宫,罪不容诛,即时杖杀,籍没其家。凡在朝亲姻,一并贬逐!阁门使妄受人状,付内侍省杖杀!”韩文约应了,起来流矢传了下去。
郭淑妃听到“诬毁贵戚、诋及中宫”便猜这状子劾的是自己与阿弟,心中惊惧,即时便跌伏在地,韩文约一退,她便磕头请起罪来。李漼扶起她道:“阿媛,这不干你事,也不干你阿弟事,是有人要在朕的心尖上搠刀子!”郭淑妃将信将疑,便要去拾那状子。李漼抢先拿在手,就灯盏上烧了。郭淑妃便又拜下了,道:“陛下,若表状不及臣妾,臣妾不敢言。若果是诉臣妾、臣弟,臣妾敢请一并赦奏者之罪,无重臣妾、臣弟之罪!”李漼俯下身要扶,却就势坐下了,搂了人在怀,也不再说话。韦殷裕明着是攻郭敬述,又说什侵民害民、男女大防,其实都是冲着驸马去的,驸马是同昌的驸马,同昌是自己的女儿,自己是天下的主人。而他们不安分,驸马才掌门下三月他们便耐不得了,看来他们不识善!
李漼返回珠镜殿时,韩文约过来复了命,说韦殷裕已杖死,田献铦也已押到了内侍省,瞻了一眼颜色,便拜下道:“大家,祖宗为防急起之变,故使阁门非时受状。田献铦妄受有罪,但不至死!”李漼才知道阁门值夜的是田献铦,那人是不能杀了,田全操也不合再用了便夺了田献铦的紫,贬为桥陵使(注:睿宗陵)。
第二日在延英殿里,李漼对着四相、二枢密将杖杀韦殷裕一事说道了,又道:“韦殷裕为此,必是受人所使,乃何人哉?”韦保衡听到与己相干,便已拜出伏地了,此时自然说不得话。很快,刘邺便道:“陛下,据臣所知,韦殷裕为人高傲,亲戚之外,唯与给事中杜裔休相交。杜裔休者,杜悰之子也。于琮与杜琮皆为天子肺腑之亲(尚宪宗岐阳公主),故用杜裔休为给事中,而用韦殷裕为国子司业!”话便不止而止。
王铎低头不说话,杜悰虽是牛党(注:杜悰曾为武宗中书侍郎,为李德裕所出),但天子之意甚明,救之倒是害之。赵隐也不说话,不依刘邺之言,杜裔休、于琮便得换成崔沆、路岩。刘行深也不说话,南牙内斗,北司又何必言语!
当日贬诏接连宣下,先是韦殷裕的岳父太府少卿崔元应、其妻从兄中书舍人崔沆、季父韦君卿、给事中杜裔休。然后是于琮的党羽,尚书左丞李当、吏部侍郎王沨、左散骑常侍李都、翰林学士承旨兵部侍郎张裼、前中书舍人封彦卿、左谏议大夫杨塾、贬工部尚书严祁、给事中李贶、给事中张铎、左金吾大将军李敬仲、起居舍人萧遘、李渎、郑彦特、李藻,于琮的两个兄长前平卢节度使于琄、前湖南观察使于瑰。于琮在贬为东都分司不久,又再次贬为韶州刺史。(今广东韶关)
一时,王铎也敛了气,自己这个门生可真是如仲夏之日,赫赫炎炎,涤涤山川。旱魃为虐,如何可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