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过六七日,撒特德的症状似乎已经消失,开始恢复。
他不必再维持兽形,和平日看起来无异。
但为了确保身体稳定,江言建议多留几天观察观察,且最近总下雪,路况不太好,打算挑个风雪暂停的日子再启程返回。
时节寒冷,山洞周围又没什么活动的地方。
江言和撒特德几乎只在洞里度日,吃吃睡睡。
这晚用烧好的热水擦拭身子,清洁之后,他们拥在一起躺着。
江言双脚被夹在撒特德小腿之下,捣乱几下后被拥得很紧,动了动,挣扎着从对方怀里探出一张泛红的脸。
他笑得气息不稳:“捂太热了。”
说话间,手指有意无意地触摸撒特德的脖颈,沿那张沉峻面庞上下摩/挲,上面冒出来的鳞片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
指腹滑到撒特德硕/大凸起的喉结,拨了拨,细白的手腕一紧,叫那只铜色大掌握起,被压制在枕边。
江言眼睫颤了颤,微冷的气息扑近。
他伸长另一条胳膊,瞅见撒特德矮下身躯,便环住对方脖子。
温湿的舌头抵入口腔,沿着嫩肉内壁扫荡。
江言回应那条舌,喉咙被抵得很深。
他腿支不上气力似的软软垂下,膝盖沾了许多从对方腰侧落下的汗,旋即又被扶了回去。
不知不觉中飘下一场很大的雪,鹅羽似的从洞顶一侧的口子落入,得以窥见床上颠颠浮浮的雪白背影。
大雪足足持续三日,江言在耗费大量体力和精力之后,也躺着休息了三日。
*
洞口的兽皮掀开,撒特德带回水和柴。
江言从兽褥里伸出脑袋,发丝贴着红润的脸庞。
脸颊线条已不再如过去那样饱满充盈,可流逝的岁月让他有种沉淀下来的温润。
他问:“外头情况如何。”
撒特德:“雪停了,入口结冰,不便离开。”
江言笑道:“那就再等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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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了东西,江言穿上冬衣,拉着撒特德到外头逛逛。
他指着一处山顶:“我还记得那里,你带我上去晒过太阳。”
又沿面前的石台转悠,将积雪踩出窸窸窣窣的声响。
“还在这里晒过兽褥。”
江言指着石台另一个方向:“这里,我也趁阳光好的时候躺过睡觉。”
扬起风,飘起的冰晶被撒特德挡住。
江言偏过脸,脑袋蹭蹭对方的肩膀,继续朝外张望。
“这儿L,有你陪我看过的第一场雪。”
江言抱上撒特德窄健的腰身,始终微笑。
虽然这些年他们看过无数雪,但第一次所见,总是永生难忘的。
第一次遇险穿越。
第一次来到异世。
第一次被蟒蛇捋走。
他
脑海里闪过许多经历的画面。
其实活着的这两百年里,他有不少过去的回忆都淡忘了。
而这一刻,却清晰地想起很多。
想起他随撒特德刚回部落的忐忑,想起他害怕被撒特德当成繁衍工具的失落和无望,想起他在部落里结交的第一个朋友,想起去过的桑族,尾族。
他已经和撒特德走过异世许多许多地方。
撒特德托起他的人类,和那双温柔的紫瞳对视。
“言,我都记得。()”
江言:真的吗??()”
他道:“我的记性反而没那么好了,人活一辈子,三四十岁的时候,关于几岁,十多岁的记忆都会忘记不少。”
别提他在这里过了两百年,而撒特德,比他过得更久。
撒特德:“嗯。”
他记得。
兽人的一生无非是繁衍和生存,江言给他贫瘠的记忆添抹太多色彩。
他因人类而感到好奇,疑惑,心悸,焦虑,惊惧,害怕……
更有失而复得的喜悦和酸涩,有相知相守的满足。
撒特德已经有了人类的情感,萌生无数关于江言和自己的念想。
唯一能向神灵祈祷的,便是希望他的人类能健康快乐留在身边。
*****
当夜月色尤其好,银光倾泄,白雪如絮。
整座丛林显得清冷,神秘,还有些许柔和温馨。
江言裹在毛绒温暖的冬衣里,翻来覆去睡不着,干脆拉着撒特德到洞口外,沿着石台挑了处地方坐下。
他指了指看起来很近的月亮,感慨:“今晚月亮好圆。”
连星河仿佛都触手可及。
撒特德同他静静坐着,眼看堆积在洞口外的雪有半指深了,忽然伸出另外一只手掌,沉默地堆了个小雪人。
江言每年下雪都会在院里堆雪人,撒特德照着他堆的学。
一个小雪人堆好,江言眉眼瞬间弯弯的。
他道:“这是Q版的我。”
撒特德喉结悄悄滚了几下,这么多年过去,始终发不出“Q”的音。
偶尔私下学着说,实在太古怪别扭了,连他自己都听不下去的程度,索性放弃。
雪花越来越大,撒特德准备拉着人类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