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丧期间禁止嫁娶。 本来四月六日要举行成亲礼仪的楚格与窦晋芳,不得不推迟吉日,两家商议之后,准备于九月再行操办。 天子的葬礼向来繁琐而隆重,要经由“停灵”,“小殓”,“大殓”,“成服”等仪式,最后将梓宫从乾清宫抬去景山的寿皇殿,再安葬于陵寝。 但建兴帝在位才四年,陵寝刚刚开始修建,便算将梓宫抬去寿皇殿也不能马上安葬,得在此停棺。 陆景灼为此派贺中前往陵寝督促,保之尽快完成。 葬礼行到“成服”仪式,众人都得换上粗糙的生麻衣,而陆景灼则是穿最重的“斩衰”,以尽哀痛。 忍冬与连翘在不远处瞧着太子妃,不,皇后,陆景灼已经即位,哪怕还未举行登极大典,但已被众官员参拜,称为“圣上”,那太子妃自然就变成了皇后,她们看着皇后,眸中神情复杂,过得一会,忍冬低声道:“我都不知该喜该忧。” 皇后月事推迟了四日,一般推迟一至二日是正常的,超过二日她们便会提醒,再请太医来号脉。 “也许是因为劳累,说不准。” 忍冬点点头:“我这就去告诉娘娘。” 她快步上前,与楚音耳语两句。 楚音一怔:“是吗?” 可她一点感觉都没有啊。 在青州时,她怀上龙凤胎会很疲乏,甚至后来还会反胃,这回公爹驾崩,她休息的时间比以前少竟然都撑住了,这样怎么可能是有喜? “应该不是。” 忍冬道:“就算不是,也该请太医来号脉,确认一下。” 楚音看一眼前方的陆景灼,吩咐道:“现在不便,等晚上回去歇息时再请。” 忍冬应声。 她走回原地,忽地轻叹口气。 娘娘若真怀上了,那是大喜事,可偏偏此前还守灵,这对胎儿是不大好的,传言会犯冲,毕竟才怀上不太稳当,不像晋王妃,到底是有六个月了,而且后来也没有再来乾清宫。 但愿没有什么事吧。 陆景灼还得去看奏疏,临走时与楚音道:“岳父既已回京,我觉得不如就留下来,不回江宁了,你看如何?” 兄长的婚事必然要往后推迟的,父亲若回江宁,那以后还得再入京一趟,他跟公爹是一样的年纪,来回奔波只怕疲惫不堪,所以陆景灼想让父亲当京官。 楚音当然欢喜,可又觉得不太妥当。 他才即位就马上提拔岳父,会不会被人诟病? “圣上请二思。”她前世就叫过他“圣上”,毫不陌生。 即便穿了一身麻衣,但眼前的妻子目似点漆,唇不染而红,仍是极为清丽。 陆景灼神色柔和:“岳父本就在江宁立功了,我完全有理由擢升他,百官也会心服口服。”他并不会任人唯亲,若楚音的父亲不称职,那头上的乌纱帽一定保不住。 可能是自己过于谨慎了,楚 音伸手捏一捏他手腕, 很快又松开。 那是表达感激。 陆景灼略一颔首, 快步离去。 经历了祖父驾崩一事的陆珝,陆珍,突然都变得成熟了些,他们见大人沉默悲痛,便也不太说话了,经常拉着母亲的手,安静地感受着周遭的气氛。 这段记忆会留在他们脑中很长一段时间,但因为年纪小,又会渐渐淡忘。 楚音自己就不记得四岁时候的事情了。 让小豆跟七娘抱着两个孩子去歇息后,楚音在殿内等着刘院判来号脉。 摸摸小腹,仍不觉得像有喜,因为跟之前那次的感觉很不同。 然而刘院判诊断出的结果跟她的想法完全相反。 “真有喜了?”楚音瞪圆眼眸。 “是的,娘娘,您可得注意好身子,别太操劳。” 忍冬担心胎儿,忍不住插嘴:“那稳不稳当呢?” “当然,娘娘练习功法也算是有成。” 楚音仍不太相信。 她竟然会在这个时候怀上了! 是哪日呢? 刘院判能号出来,那胎儿应是足月。 是二月初? “我真有喜了?”她又问了一句。 刘院判以为皇后是高兴得糊涂了,笑眯眯道:“是,您有喜了,得赶快告诉太后与圣上啊。” 楚音终于相信。 她嘴角微微翘了下,吩咐忍冬:“去报喜吧。” 忍冬快步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