闫芳香之所以认为暗卫是因为曹尚书和谢司农而躲避自己,不只是因为碎荷说的话,还因为她在街道一角,发现了一辆马车。
在济世堂门口,谢明阳想送她回来的马车,就是这一辆。
此时跟过来,应该是谢明阳不放心自己跟过来的吧。
这个谢明阳,乍一知道与她在济世堂“巧遇”时,明明表现出了一种对市侩的不屑与厌烦,为什么后来态度来个大转变呢?
不仅在见到暗卫抓人后折返回来救她,还不惜去请他的顶头上官曹尚书来帮忙。
为什么?
谢明阳没有下马车,闫芳香也不好主动上前,只能当作没看见似的往家走。
转过夜府的西侧高墙,贺兰伊家的小院门呈现在眼前,门前站着一人,笑吟吟的等着她,赫然是杨锱城。
闫芳香如离家出走的孩子见到了阿娘,立马找到了主心骨,委屈得泪水再也忍不住了:“相、相公,我、我好怕,我差点就见不到你了……唔唔唔……”
杨锱城心疼的将闫芳香揽在怀里,暗自咒骂了夜九两句,轻拍着娘子的后背,软声安慰。
抬眼间,杨锱城也发现了那辆可疑的马车,想要看得更仔细些,马车已经启动了,杨锱城只来得及看见半只紧攥马车窗沿的手。
碎荷无声的吐出了个名字,杨锱城眼色瞬间浓如深潭,这个谢明阳,到底想干什么?
杨锱城心里的怒气值已经蓄得满满的,表面上却不得不听娘子细数事情的经过。
“相公,我们被暗卫带走了,幸亏谢司农请了尚书大人帮忙……我给谢司农银票走人情,谢司农说什么也没要,咱们,是不是应该送个别的什么礼物啊,免得失了礼数……”
杨锱城挑起眉毛:“他没要钱?”
闫芳香笃定摇头:“没要钱,说他没花什么钱,我若硬塞给他钱,有竞选皇商贿赂之嫌,授人以柄……”
连五十两保证金都没要,这个谢司农,对娘子觊觎之心,昭然若揭,真当自己是死的吗?
杨锱城轻眯了眼:“是得好好感谢,只是,咱家的身份,跟人家司农大人身份不对等。我想请我主家出面,约谢司农吃顿饭,花销不大,又表达了咱的诚意,你就别再出面感谢了。”
闫芳香欣然同意,自己一个妇道人家,与谢司农见面确实不方便。
闫芳香想起了皇商竞选的事,狐疑问道:“相公,你曾在军中供职,可曾听过离清离大将军?”
杨锱城点头:“自然听过。离清,驻守南僵大将军,一生一百五十六场战役无一败迹,是大齐所有儿郎的榜样,也是南疆人的梦魇。只可惜我当兵去的是桐关,与他缘悭一面,不过,我当先锋官时手段也很狠辣,霍大将军曾把我与离大将军并列夸赞,说大齐南有离清,北有锱城,边关安矣。”
闫芳香“噗嗤”一声乐了:“相公,让你说离大将军呢,你怎么自己夸上自己了,我知道相公的威风八面,还是说回离大将军吧。他喜欢什么、讨厌什么?有什么缺点没有,多说说。”
闫芳香显然完全不认,当成杨锱城的自吹自擂了。
杨锱城刮了下娘子的小鼻尖:“香香,我又没见过我上战场,怎么知道我说的不是真的?既然没看见,又怎么知道我威风八面的?难不成是在暖账里……”
一句话,戏得闫芳香脸色通红,狠掐了相公的腰眼儿一把,疼得杨锱城痴痴的笑,这才正经了些:“离清不喜女色,一生只娶一妻,妻子亡故后,太后曾想把亲侄女嫁给他填房,他把人送回来,附赠了一套云子给太后娘娘,说女人如云子,深陷其中,误事误国,应当远之戒之。”
“离清对手下珍若骨肉,曾有一个奉命去敌方送宣战书的小兵被南疆人斩首了,离清亲自动手杀了一千南疆俘虏,至今仍被许多官员垢病,说他穷兵黩武,嗜杀成性。”
有离清这么一号人物在,估计这次皇商竞选的决策环节,各家绣庄得各凭本事了。
这么一个认为女子和棋子一样误国的考官,自己原本绣好的仕女图,别说是双面三异绣,就是八面十异绣,也会被弃如敝屣。
最迟九月份上交绣样,这期间绣大幅图肯定来不及,但绣中幅,紧赶慢赶还是可行的。
只是,得选什么图呢?
对手下珍若骨肉,对敌人嗜杀成性……
闫芳香眸子蓦然一亮,给了杨锱城一个大大的拥抱:“相公,你真是我的福星,我知道绣什么了……”
闫芳香转身就进了吕家,拉着贺兰伊就去了绣房,研究新绣图去了。
杨锱城,被彻底晾在了一边。
杨锱城讪然的摸了摸鼻尖,都说小别胜新婚,自己的娘子,怎么对绣图比对自己有兴趣呢?
对于娘子的忽视,杨锱城有些气苦,决定将气出在谢明阳这个家伙身上。
谢明阳回到家中,脑海里时不时浮现出闫芳香扑入杨锱城怀里的画面,心情郁郁不得欢。
初识闫芳香,是那四季农作图,明眼人一看就能看出来,那四个洞是有人故意搞的破坏,后被人奇思妙想给弥补了回来,误打误撞很是出奇。
他当时就在想,能够如此化腐朽为神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