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妇人含笑道,“此处为宗主值房的后堂,是宗主办公之余歇息之处。” 沈清颜额角便又是跳着疼。 既然地点都没变,之前的记忆就自动回到脑海了。 容隐把她给…… 是亲吻么?她觉得不是。 亲吻应该是温柔的,美好的。可是方才,容隐对她所做的只是掠夺,是惩戒。 到现在,嘴还在疼。 更何况亲吻应当是有情之人方才使得。可她跟他是仇人! “大娘是……?” 那妇人道:“我是掖庭局派到易老阁伺候的针线妇人。小娘晕倒,宗主特地将我从易老阁召来,就为了方便照看小娘子。” “宫里都叫我孙大娘。” 沈清颜便也撑起身子来想要见礼,“见过孙大娘。” 孙大娘赶忙给扶住,“小娘子勿动!养好身子要紧。” 沈清颜有些不好意思,“我已经没事了。” 她只是憋过气去罢了,又不是什么病症。 孙大娘含笑点头,“方才奚官局药童来看过小娘,也说并无大碍。” “奚”字原意就是罪奴,所以奚官局就是宫中专管宫中罪臣家眷生老病死的机构,隶属内侍省。 ——宫中罪臣的家眷当然没资格被太医诊治,能得奚官局派个药童来看一眼,开个方子给点药,已经算是皇家的仁慈。 沈清颜心下一动,“药童怎么说?” 孙大娘便拿过一张单子来给沈清颜看。 只两行字,沈清颜看罢,脸便火烫起来。 那单子上写:“内火上攻,口舌生疮。” 她赶忙跟孙大娘要妆镜。 幸亏孙大娘随身带着小铜镜。沈清颜赶忙抓过来看自己的嘴。 ——既红且肿! 果然! 她丢开那单子,将脸埋住。 她这情形若是叫容隐见了,他必定又会得意极了! 她就是他的玩物,她越是如此狼狈,他当然越是高兴! 沈清颜下地,走到窗边,便要跨窗而去。 否则,若要走门,她必须得走到前堂去,那自然会叫那魔鬼瞧见! 孙大娘瞧见了,忙笑着上前扯住沈清颜手臂。 “小娘好好地放着正门不走,何苦要跨窗呢?这窗外种着带刺的花儿,小娘逞强出去,便要被刺得血淋淋了。” 沈清颜绝望地望向前堂的方向。 孙大娘便也会意,含笑道:“宗主方才有事出门去了。小娘尽管大摇大摆走出就是。” 孙大娘一路送沈清颜出了内侍省。 果然没见容隐的影子。 连承和都没在。 孙大娘要回易老阁去,沈清颜则想回西河直房,所以两人在内侍省大门前告别。 她一路向北去,中间经过掖庭宫。 因不知祖母、阿娘她们是否已经被司农寺拨回掖庭局来,她心下惦念,便忍不住边走边四下张望。 反正她穿着宦官的衣裳,也没人防备她。 没想到,她没能见着家人,却见着了几个熟人。 几个年轻的小女娘正在莳花弄草。都是在天牢里见过的,皆为三十六家叛臣的家眷。 而其中为首的,正是周宗义家的两个女儿:三女琅璇、四女琅嬛。 因周宗义与沈镜年私交颇好,所以沈、周两家逢年过节也经常走动。沈清颜与周家的两个女儿每年总有一两次机会碰面。 沈清颜心下便是一喜:既然她们都已经进了掖庭局来,那说不定她阿娘她们也已经都来了。 她左右瞧瞧,便躲在月洞门旁,想等周家两个女儿走近些,好跟她们两个打听一下。 却就在此时,周琅嬛看左右无人,便停了手中的活计。她抬头向天,“真不公平,沈家的家眷凭什么也能活下来?” “沈家,全都该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