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早上没吃饭?” 他俯身,手轻托住她脸颊,似笑非笑:“怎么,是昨晚吃得太饱了么?” 沈清颜如落入冰窟,忙回头看一眼李钦。 她努力地扯起嘴角:“昨晚……昨晚是除夕夜,奴婢与阿娘她们吃团圆饭,的确是吃多了些。” “啧,”他不满,指尖盖住她的唇,“早上起来,你还未醒。看你睡得那样香,知你昨晚累坏了,便没叫你。” 沈清颜眼前一片漆黑。 他故意的! 明明什么都没有发生,他是故意这么说,就是为了给李钦听! 她悄然回眸看李钦。李钦脸上一片煞白。 她攥紧容隐袍角:“……奴婢这就跟宗主回去。求宗主。” 别再继续折辱李衍了,为此,她愿意付出一切。 容隐终于冷傲站直了身子,“嗯,那便走吧。” 外头,承和替他打开门,他自己抬步走出。沈清颜急忙跟上去,一眼都不敢再看李钦。 他鹤氅飘飘随风,带着她直接走出太庙大院套。 到了宫墙夹道,四面无人,他便一把捉住她手腕,将她推在了朱红的宫墙上! 他将她手腕狠狠扼在她耳侧,披着鹤氅的身子,像是巨大的阴影,向她覆盖下来。 “刚下了本主的床,就敢来见李钦!是你想死,还是你想本主弄死李钦,你说!” 两人之间热烈的呼吸,在凄冷的空气中,立即凝成白霜,挂在彼此睫尖。 隔着那白霜,她抬眸望住他:“奴婢真的只是来问钦郎,关于清佚的事。” “奴婢今生已经与钦郎无缘,奴婢也不想连累他。求宗主,别伤及无辜。” 李钦自己的日子过得已经够苦,装作痴傻才能活到如今。她如今已经是这样的处境,就更不能再连累他。 所以从走进他易老阁那日起,她已经自动在心里,斩断了对钦郎的情分。 可是他偏不肯信! 她盈盈凝视住他,“要奴婢怎样,宗主才肯相信?” 她吸了吸鼻子,冬日寒冽的空气帮她在眼底蕴了一层水光。 “原本昨晚,能与宗主一同守岁。且,共枕而眠。奴婢还以为,宗主对奴婢,能多了一丝信任呢。” 她垂下眼帘,露出委屈:“却原来,都是奴婢错了。” 容隐“嘶”了一声,咬牙微微退开,隔开一段距离再审视她的神情。 “小蹄子,又在本主使心眼儿。” 沈清颜低低垂首,躲过他的审视,“奴婢哪里说错了?是昨晚没与宗主一起守岁?还是,并未共枕而眠?” 她霍地抬眸,视线直刺他眼睛,“宗主说呀。难道昨晚的一切,都只是奴婢的一场梦么?” 她说着抬起手腕来,撸起袖口,露出她那只小手镯,“这难道,不是宗主又赏还给奴婢的?” 她将镯子小心翼翼掰开,露出镯子里侧。 “宗主还给多加了刻字。虽然刻字小,可是奴婢还是发现了。” 那四个字被伪装成了“缠绵不到头”的缠枝莲纹样:岁岁年年。 他当时没告诉她,是她自己把玩镯子的时候发现的。 刚发现的时候,她也愣了好一会子。 情势在微妙之间,悄然转换。 她从被动,变成了主动。 容隐的邪气儿,便也不知不觉散去了不少。 他便眯着眼看了看那刻字,不在意地道:“有么?本主倒没瞧出来。” “便是有,也是工匠自己的主意罢了。” 沈清颜叹口气:“工匠知道我叫岁岁么?” 女儿家养在深闺时候的小名,那都是秘密。除了家人之外,也唯有未来的夫婿能知晓罢了。 他终于松弛下来,嘴角缓缓向上勾了勾:“眼睛还算好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