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本是沈清颜的谦虚之语,结果容隐却不爱听了。 他长眸微眯,斜斜看她:“粗茶淡饭?我易老阁的食材,全都是天下精选而来。理应成为珍馐美味,却怎地在你手里糟蹋成了粗茶淡饭?” 沈清颜都无话可说了。 瞧把他给嘚瑟的…… 不过仔细想想,倒也没法否认。谁让人家是权倾天下的燕国公呢。 沈清颜便赶紧附和:“对对对,都是奴婢笨手笨脚,亏待了阁内的好食材。” 她歪头看他:“……那宗主到底是肯不肯赏脸呢?” 容隐终于轻哼了一声,“摆进来吧。” 沈清颜为难了:“宗主……今日大家伙儿是聚餐,宗主就别一个人吃了吧。” 容隐如看着白痴似的盯着她看,都懒得说话。 沈清颜一看他那眼神,恍然大悟,心下忍不住腾起欢喜。 “宗主的意思,难不成是,大家都一块到一心堂来吃?” 容隐白她一眼,闷闷地:“嗯。” 沈清颜乐得原地蹦着转身就往外跑。 大家伙都可以进一心堂来吃饭了! 大家都很高兴,可是显然素日里的规矩太严,所以大家都拘着,谁也不敢在容隐面前乱动。 连说话和夹菜都成了煎熬。 沈清颜瞧着这样不行,便拎起酒壶来凑到容隐跟前。 没什么拘谨是一壶酒解决不了的。 她笑滋滋给容隐倒酒,大家却都一脸惊恐看着她。 她小心觑一眼容隐:“……莫非,宗主是不吃酒的?” 容隐面沉似水:“嗯。” 沈清颜向他举杯:“就吃一点点。过年了,难得高兴。” 她一扬脖:“奴婢先干为敬。” 她是有一点酒量的。 小时候长在阿父兵营里,从记事起就见阿父和麾下将官们大碗喝酒,大口吃肉。她好奇,阿父便自小就拿筷子尖蘸一点点给她尝。 到后来回了京,平素碰不到酒,可是逢年过节的,便是有祖母和嫡母在畔沉着脸,阿父却还是特地准她吃一盅。 只是毕竟是女儿家吃酒,她便喜欢往酒里扔一枚蜜酿的梅煎,这样酒吃起来就是酸酸甜甜的了。 可惜今日,没有梅煎。 她放下酒盅,心下涌起淡淡的怅然。 怎么都没想到,今年过年,她不能再陪阿父吃酒,反倒陪的是杀父仇人…… 没有梅煎的酒里,便都剩下了酸苦味。 容隐眯眼看她,“换葡萄酒。” “哎?”她眼睛便一下子又亮了,“宗主原来还存了葡萄酿酒?” 她还以为他都给清暎吃去了呢。清暎那小家伙吃了这么久还没吃完。 承和取来西域彩陶的酒壶,给大家伙都倒上。 葡萄的香甜气息登时让大家都欢乐起来。 承和又特地取来一个蜜饯匣子,打开,里面是各式各样的蜜饯果子。 容隐眯眼望住众人:“用蜜饯佐酒饮,风味更佳。” 孙大娘等都是纯纯的中原人,没尝过这稀罕的玩意儿,便都也顾不得紧张,各自拈了蜜饯入口,然后再饮葡萄酒。 沈清颜不由得转眸看住容隐。 原来他也有这样饮酒的爱好么? 借助酒力,大家都放松了下来。 书令史趁热端出了他亲手制作的糕饼。 沈清颜接过一大块年糕来,一小口一小口啃着。 当年她的童言稚语在耳边响起:“年年,就是年糕的年啊!甜甜的,黏黏的,最是好吃不过!” 年糕曾经是她的执念。因为她胃不好,吃不得这些黏的东西,吃完了就难受。 阿娘心疼她,不准她吃。可是她却爱吃。 她的小马奴就会将年糕带回她的帐篷来,偷偷给她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