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钦今晚的话,沈清颜都不爱听。 因为他今晚的态度有些狭隘,说出来的话也都不冷静。 这都不像她认识的那个李钦了。 沈清颜瞪住他:“你够了!” “交什么朋友,如何安排弟弟,这都是我自己的事,不用你管!” “你现在管好自己的家事吧!” 她还没问他跟容隐的关系呢!他还来惹她? 十王宅大门外。 门阙高高耸立,投下宛若巨鹰的阴影。 沈清颜气鼓鼓而来,袁炯忙迎上去。 袁炯一看沈清颜的神色,有心想问,却也没有出声。 待得沈清颜看清袁炯准备的高头大马,便尬住。 这么高的马,她爬都爬不上去呀。 她小时候最初学骑马,便是任何马都上不去。她那时候小,不懂事,便只抓着马尾巴,想从马尾巴爬上去。 她哪里知道,马尾巴拽不得。每次她一拽,马就跳起后蹄来踢她。 每一次,都是小马奴挡在她前面。 小马奴最后无奈,便不强求她骑马,索性自己趴地下叫她骑。 袁炯发现她发呆,便挑眉:“颜弟不会骑马?” 沈清颜知道袁炯怎么想的。 大梁风气开化,女子多爱穿男装、骑马招摇过市。 况且她是征西将军之女,不会骑马,才叫奇怪。 沈清颜便咬咬嘴唇:“会倒是会的!只不过,这马看起来不太乖。” 袁炯便也笑了,从马上弯下腰来伸手,扯住沈清颜的手臂,一把便将她捞上马背,置于她身后。 顺势将她手臂扣在他腰上,“抱住!” “放心,有愚兄在,它会很乖。” 这一切,一气呵成,行云流水,沈清颜都没来得及婉拒。 不过也好。她反正叫人家袁炯当她是兄弟,袁炯这样大大方方的,倒叫她放松。 她便也攥紧他腰带:“得嘞!” 袁炯的乌骓马,如同黑色的闪电,穿透幽冥的夜色,直达袁炯的家。 原来两个随从也都住在袁炯家中。 沈清颜原本从外面看袁家门庭不大,结果走进去才发现,曲径通幽,这竟也是一处极大的宅院。 沈清颜也来不及仔细看,便急着去看两位随从。 正如袁炯所说,两位随从都正在发烧,嘴里说的话前言不搭后语,从旁看着就仿佛在与多人说话。 沈清颜低声嘱咐袁炯:“准备三大盏甜米酿,摆在门槛上。” “再另外拎一刀黄表纸来。” 袁炯不解其意,却毫不迟疑,立即照做。 沈清颜静静回眸,看着那三个挤着坐在门槛上,互相“挤香油”的女鬼。 她们三个都想将另外两个挤出门去,自己来独占两个随从。 就凭这动作,就像三个没长大的幼稚鬼。 袁炯提着黄表纸从外头进来,三个幼稚鬼急忙向旁边侧身,以躲过他身周那无形的火光。 沈清颜趁机将甜米酿一盏一盏摆在她们让出来的空隙上,便将她们原来坐的地方都给填上了。 三个幼稚鬼齐齐怨怒地瞪向她,明明想一起扑向她,却又都受了甜米酿那醉人香气的诱惑,暂且顾不上报复沈清颜,全都转身奔那甜米酿去了。 一人一盏,这回倒不用抢了。 沈清颜忙完了这些,正好顺手接过袁炯手中的黄表纸。 她抓了剪刀过来仔细地剪。 袁炯耐心看着,却还是忍不住问:“这是……花?” 他也只是猜,其实一点都不像。由此可见,他这位小兄弟的手么,嗯,不太巧。 沈清颜点头:“没错,大朵的洛阳牡丹,九层重瓣,国色天香。” 她这么煞有介事,袁炯好悬没晕过去。这心灵得有多强大,才能自信成这般模样? 他没想到还有更过分的。 沈清颜随便抖搂开一张黄表纸:“这是云影纱裁成的襦裙。穿上它,行走起来,便像天边流溢的云霓。” 袁炯按住额角:“哦?” 沈清颜却没理他,自顾将这两张黄表纸递出去,“你要这花?” “好,这裙子给你。” 袁炯眼睁睁瞧着两张黄表纸分别飘向不同的方向,然后在半空里无火自燃,飘飘摇摇化作灰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