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医,还请将李孝忠的腐肉割下。”
李孝忠的棚屋之内,刘然对一旁持着锋利小刀的张军医,拱手道。
张军医身后的张维之,露出好奇的神色盯着刘然陶罐中的酒精,这几日他也听闻,寨内大动干戈酿酒之事,他想不到刘然几经周折,竟然是为了李孝忠。
张军医点了点头,看向了昏迷的李孝忠,便拿着锋利的小刀,仔细的切除他身上的腐肉。
随着张军医的动刀,腐肉不断被削下,直至露出渗血的好肉,而昏迷的李孝忠也似有所感,额头紧紧皱起,拳头忍不住捏紧,但始终不吭一声,汗水顺着他额头冒出。
刘然看着这一幕,微微一叹,李孝忠哪怕是在昏迷,也是颇为硬气,只希望他的命也有这般硬朗才好。
之前的战争,实在是死的人太多了,若是李孝忠再死了,那实在是可惜。
张军医技艺极为精湛,小刀在他手中极为灵巧,不断的削下腐烂的肉。
但李孝忠受的伤势太多,哪怕张军医的速度很快,依旧持续了很长的时间,这才全部削下。
削下李孝忠全身的腐肉,张军医也忍不住有些喘气,此刻的他浑身上下都被汗水浸湿,不比李孝忠的汗要少。
到了这一步,刘然拿出陶罐,指导着张军医进行以酒精清创。
遭受酒精的清创,李孝忠太阳穴两侧的青筋顿时暴起,显然是很痛,但就是这般,他依旧死死咬住牙关,双手的胳膊因其发力,鲜血喷了出来。
刘然未曾在意,而是与张军医继续清创着。
从胸膛到胳膊,又是大腿,李孝忠身上的伤疤,大大小小有二十多道。
清创结束之后,张军医望着刘然一眼,随后开始了缝合。
所谓缝合技术,在三国时期便有,后汉书有载若疾发结于内,针药所不能及者,乃令先以酒服麻沸散,既醉无所觉,因刳破腹背,抽割积聚。若在肠胃,则断截湔洗,处去疾秽,既而缝合,傅以神膏,四五日创愈,一月之间皆平复,而有此技者,正是华佗。
此外,宋代郭彖睽车志卷一,亦有记载,霖窘迫,以刀自裁,收之不死,医者以桑皮缝合其创敷药。
而此刻,张军医缝合所用之线便是桑皮线。
桑皮取线极为坚固,不易折断,并且性温,具有清热解毒,促进伤口愈合之妙用,以及此线可与伤口愈合,与肉融为一体,无需取线。
一切处理好,张军医扶在木墙上,累的气喘吁吁,刘然连忙递过去一碗热汤,张军医一饮而尽,这才好了一些。
随后,张军医朝张维之嘱咐,“此后,便由你来以酒精,一日二次为李孝忠擦拭。”
张维之听后,双眼一亮,重重点了点头,今日之事,对他极为新鲜。
刘然与张军医相看一眼,又将目光转向李孝忠,接下来就得看他自己的造化了。
离开之前,刘然俯身在李孝忠耳畔道:“为了因救你而死的同袍,好好活着。”
李孝忠仿佛听到了一般,他发出虚弱的冷哼声。
刘然见此,便将后面的事,交代给了张维之,今日之后,他的事务繁多,无法每日来此照料。
张维之拿着熬煮好的米汤,应了下来,这是身为一名医者该做的。
.......
山上,指挥使处。
郑科本是酒虫,嗜酒之人,前些时日,饮用白酒,当时不觉得,但此后他便时刻回味着那股令他回味无穷的滋味。
他拿着酒坛,倒在碗中,这是一碗绿色的酒,还散发着一股酸臭的味道。
这酒便是郑科平日所饮之酒,名为臭酒的酒。
而这酸臭乃是保存不当,以至发腐的缘故,但在宋代此酒在民间,贫穷之人手中,极为热衷,只因廉价。
郑科身处宋王朝沿边地带,有此酒就不错了,这酒他平日也是颇为珍贵。
演武时,赏赐刘然,他还颇为疼惜。
如今,他拿着碗尝了一口,忍不住皱眉。
“直娘贼,这酒,怎这般难喝!”
随后强忍不适,喝了几口,但最终便是觉得愈来愈难喝,他忍不住将饮尽的碗狠狠砸在桌上,“果然,还是刘然那小子酿的酒痛快,和那酒相比,这酒就是马尿。”
于郑科而言,白酒的刺激,正符他这人的口味。
在他看来,饮酒当为痛快要紧,喝那般软糯的酒,怎能痛快。
想到这里,他连忙走出住所,看着两边守卫的弓箭手,满脸的怒气,随即狠狠一鞭甩了过去。
那鞭子携带凌厉的劲风,狠狠打在弓箭手身上。
被打中的弓箭手,脸色一阵痛苦,忍不住抱紧身子蜷缩在一块,但他依旧不敢躲。
连续遭受了三四鞭之后,郑科才觉舒爽一些,便就扔了鞭子,朝山下而去,那里正是刘然酿酒的地方。
来到此地,这里已是热火朝天,每名弓箭手都在大力搅动发酵好的酒醅。
然后将这些酒醅,倒入摆放好的锅内,再拿出备好的柴火,不断的添加在灶之下。
烈火熊熊燃烧,蒸腾而出的雾气,以及酒气杂合在一块,令此地充满了繁忙的气息。
郑科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