政和二年,四月。
随着小冰河时期的降临,北宋整个天气都陷入了寒冷之中,据文昌杂录记载,兵部杜员外出使熙河,时值“五月二十六日,至岷州界黑松林,寒甚,换绵衣、毛褐、絮帽乃可过。每岁四月、七月常大雪三二尺。至是,林雪犹未消。可见熙河地区,哪怕是在五月天,也被寒流肆虐着。
然鹅青山寨所在地区,并未受到太大影响,哪怕四月雨雪皆融化了大半,令本被霜所冻的土地,逐渐被水分浸湿。
因此,整个青山寨的弓箭手,都为农活而奔波。
李孝忠望着粮田里被粟米焚烧后的灰烬,不由想起那夜的厮杀,那次厮杀他失去了很多,却也因此晋升为军使,只是能够选择,他宁愿继续当一个承局,最后摇了摇头,逝者不复生,活着的始终还是要继续活下去。
就在李孝忠要拿着锄头再度开垦时,远方一名弓箭手牵着一头牛,肩上还扛着曲辕犁。
这名弓箭手看着李孝忠拿着锄头,就将牛牵了过来,拱手笑道:“李军使。”
“犁好了?”看着对方将牛牵了过来,李孝忠询问道。
“好了。”对于李孝忠的询问,弓箭手将曲辕犁放下,有些腼腆的回答。
对于这名弓箭手的腼腆,李孝忠并不在意,而是继续询问了一番,其余人是否可犁好。
“禀李军使,都犁好了,只剩下你。”说出这番话的弓箭手,双眼对李孝忠颇为敬重。他们这一队,分到了两头牛,按照常理有耕牛应是身为军使的李孝忠最先使用耕牛,然而对方却下令,让手底下的普通弓箭手先使,最后才是他,这让众多弓箭手纷纷对其更加敬重。
而知晓其中内情的李孝忠,则有些尴尬,这条命令乃是刘然所下。若是按照他的想法,对于耕牛谁先使,并无太大计较,然而在他按照刘然的命令施展,却换取了众多新老士卒的爱戴。.
李孝忠颔首道:“那就好。”
随后,这名弓箭手还想询问李孝忠需不需忍受,若是人手不足,他可一同耕种。
对于自己麾下的好意,李孝忠婉拒了,如今有刘然的命令,谁也无法和以往一样,强派麾下弓箭手为自己耕种,而是让每个人都自行解决,纵使身为都头的他自己,也是如此,李孝忠又怎会同意对方此举。
被婉拒的老卒,心中颇为感慨,若是按照昔日寨内做派,他们这些底层的弓箭手,岂有人身自由。唯有被强行抓取为上级耕种,最后才轮到自己,而今有耕牛,竟是他们这些士卒,最先用,还无需被强行派遣。但这种感觉真的是极好。
随着这名弓箭手离开,李孝忠则蹲下看着曲辕犁,在犁头上有着一个以熟铁所制的犁刀。而这个犁刀本是南宋时期才有,不过有了刘然的影响,他绘画之后,很快湟州的铁匠就制好了犁刀,运送到了青山寨,也正是有这犁刀,如今犁田才会那么快。
想到这里,李孝忠摸了摸犁刀,而后笑着将曲轩犁扛在肩上,拉着牛朝粮田而去。
青山寨田亩另一处。
此地正是刘然的田亩。
一头驮着曲辕犁的耕牛在前方拉着,后方则是挽着裤腿的刘然,他一手握着曲辕犁,一手拿着鞭子,若是耕牛停歇,他便要抽打手中的鞭子,耕牛才会继续前行,不过这头耕牛很是听话,吃了刘然以紫花苜蓿还有其余的草料拌着的午餐后,就一直勤勤恳恳的拉犁,也不用刘然抽打。
有着犁刀后,开垦变得极快,一个半时辰,就能开垦出一亩地,而且有犁刀,对耕牛也不用那么辛苦。
在以往,一亩田一头牛需三个时辰才能开垦完毕,以弓箭手的性情,也不会体恤耕牛的辛苦,只会一味的抽打,最终的结果,就是开垦几百亩后,耕牛便会力竭而死。
这也是为何北宋弓箭手提举司分发耕牛,却没有几头牛能存活的久,每年朝廷在这上面的花销极大,然而弓箭手的职业,就代表他们都不仅仅只能当个农夫,无法精细的耕种,只能粗种粗收,所以这些大力的投资,在弓箭手身上并无太大的回报,朝廷想以弓箭手解决边境缺粮食的想法,从始至终就不可能开花结果,所谓耕种都是建立在稳定的环境上。
如果耕种都难以度日的弓箭手,面对可怕的战争,何来觉悟镇守边疆,唯有逃亡一个路子,所以某些时候,朝廷和弓箭手皆是双输的角色,唯有西军中暴戾的将领,才是实质性的受益者,这也是北宋开拓数千里的地盘,却难以真正从中获利,反而因时不时的战争,还要大出血。等到真正可以从中获取利益,北宋却灭亡了。
而今,有了犁刀之后,耕牛的日子也好过了一点,从三月份至现在,湟州派发的三十头耕牛,只有三头死了。
并且,刘然等人也只开垦五十亩粮田,也令牛不用那般辛苦。
望着开荒的耕牛,刘然的思绪并不在此,他思索着如何令紫花苜蓿,有着更好的用处。
众所周知,紫花苜蓿是牧草之王,不仅仅牲口可以吃,人也可以吃,不过最大的用处就是养殖牲口所用,在后世美利坚更是列为战略物资,其耕种面积占据美利坚百分之三十,只因其耐寒,耐旱,易种植,还可改善土地的土壤,令土地更具有肥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