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翾的名字一出来, 满场都沸腾了起来。
“五百八十四分”人群里不认识祝翾的外地学子惊讶地抬高了声音。
祝翾不仅考了解元,还足足比第二名高了整整十八分,越往上的分数段是越难拉开差距的, 六百的总分, 总分在五百以上的人在八千人里也不过百数, 五百五十分以上的全南直隶也不过九个人。
结果在这个层面, 他们南直隶的解元居然还能与第二名拉开这么高的分数, 这第一名的祝翾到底是何许人也, 又是从哪里冒出来的怪物
认识祝翾的当地学子们面色就尴尬了, 尤其是刚才那位奚落祝翾考前五是痴人说梦的监生, 结果人家不仅考进了前五, 还是第一,不仅是第一,还拉开这么大的差距。
以前没有赋分制的时候, 大家不能直观感受每个名次间的具体差距, 现在大家通过分数都能直观地感觉到这位解元可怕的学力。
“这祝翾是哪位兄台”
“名字听着有那么一丝耳熟”
“谁是祝翾”
“解元公是哪个”
外地的学子们不识祝翾其人是谁, 都下意识以为解元是个男人, 正交头接耳地四处在嘈杂的人群里搜寻这位新出炉的解元在哪,想要亲眼看看解元的风采。
考中亚元的学子是苏州府的学生颜开阳, 年仅十七岁, 三岁识字,五岁能诗,六岁通四书, 十岁熟经文, 十三岁为秀才,是苏州当地赫赫有名的神童。
见过他的人无不感叹他的天赋与聪慧,此次颜开阳赴应天考乡试, 场场得心应手,出榜前自以为此次乡试解元之名必然如囊中取物了。
结果他的名次在亚元,虽然也是中了举,颜开阳却在心里多了几分遗憾,也好奇解元是何人,又能多考他几分。
结果解元的分数既然还能在他之上多了十八分,本来解元一出就无人在意亚元了,更何况这位解元还是压着亚元考的人物。
颜开阳在苏州念书虽然听说过才女祝翾的文名,但是听到头名乃祝翾,却依然下意识以为解元是位了不得的男子,只当是同名同音了。
所有人都在搜寻解元,唱经楼上的主考官夏满从椅子上站起身走了出来,众人都安静了下来,纷纷低下头躬身迎他,他的视线也在女子堆里逡巡,他凭栏前负手朗声问道“今科解元何在”
人群里终于响起一声女子清澈的应答声“学生祝翾在此。”
众学子循身望去,只见一位姿采宛若白日姮娥般耀眼的年轻女子站在那,高挑匀称的身段,淡然自若的气质,年轻女子身着襴衫往前走了几步,然后缓缓朝夏满施礼道“学生祝翾见过总裁大人。”
女人祝翾怎么可能会是女人呢不知道祝翾具体身份的学子们都惊讶地看了过来。
顾知秋跟在夏满身后,也将目光投向祝翾,见祝翾其人年轻又这副姿貌,心中更是满意。
夏满知道祝翾是女子,却没有想到这样一个皮囊惊艳的女子,神情中又多了几分苛刻,他细细打量了一下眼前微微垂着身子的女郎,有些怀疑地问道“你当真就是祝翾”
祝翾不卑不亢道“学生乃扬州府宁海县青阳镇芦苇乡人,倘若此次乡试并无与我同名同姓同籍贯之人,那我就是大人所想的那位祝翾。”
夏满这才叫她免了礼,端着身姿问她“你名字的翾作何解”
“有鸟鸷立,羽翼张。
“钩喙决前,钜趯傍。
“怒飞饥啸,翾不可当。”1祝翾解答道。
“好一句怒飞饥啸,翾不可当”夏满见祝翾这样谦恭里带着傲劲的神态,不由高看了她一眼。
顾知秋又上前仔细端详了祝翾几眼,越看越满意,忍不住问她“你可有字”
“有。学生的字为撄宁,取自庄子的大宗师。”
顾知秋虽然有几分遗憾,但是还是觉得祝翾的字特别合适,就夸赞道“你当得起这个字。”
“赐衣”夏满的话音刚落,众人就听到又几声炮响,锣鼓随着炮声齐鸣,一排吏前呼后拥地捧着解元红衣上前。
先头的吏看见祝翾躬身问安,道“解元”
他也不知道如何尊称祝翾了,以前解元都是男人,一律叫“解元公”,可是祝翾这样一个大姑娘站在这里,好在他反应快,继续说“解元姑娘,还请更衣”
祝翾张开手臂,一身宽大的绯色袍服就直接套在了她身上,顾知秋拿起放在旁边的冠上前,待祝翾解元袍服上身,就亲自让祝翾半低下头给她簪冠。
夏满拿起一朵绢花,亲自簪到祝翾的鬓边,一番穿戴下来,当真是红衣玉带、自带风流、人比花娇,其他学子们看着她身上红色的袍服看得眼睛发红,恨不得是被自己穿上身。
祝翾身穿解元袍服,又来一匹头戴大红花鬃毛梳成麻花辫的通体雪白的高马,差役们喜气洋洋地迎着冠服一新的祝翾上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