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抓起了桌上的车钥匙,疲倦地锤了锤腰背。
还不忘关心谈靳楚,“你跟小程你赶紧回家吧,再怎么年轻,也不能老这么熬着。”
俩人答应:“好。”
办公室里的几位一起出门,刚走到楼下,张茂林却接了通电话。
放下手机后,一对刚舒展开的剑眉又重新拧紧。
“怎么了,张哥?”程屹问。
张茂林看向谈靳楚他们,表情麻木。
“顾寻的妈妈……也闹到咱们局里来了。”
刘思甜惊讶:“啊?这个时候?”
她的话说得不够清楚,可大家却都心知肚明。
刘姐说的“这个时候”,并不是指凌晨4点的时间,而是指——
牵扯到操场埋尸案的陈爱民儿子,以及那帮记者还没走,这会儿又来了个品学兼优、全市第一名杀人犯的妈妈!
这要是让几个Buff叠加起来,他们还下什么班啊?
刘思甜紧张地问:“现在人在哪儿?”
张茂林安慰道:“没跟那帮记者们撞在一起,得亏被刚回来的小云给拦住了,前脚才把人领到报案中心那边的休息室。”
刘思甜这才松了一口气。
程屹拍了拍她的肩膀,“刘姐,你跟张哥先下班吧,我跟小谈过去看看。”
张茂林揉了揉熬得满是红血丝的眼,“那边就你们仨行吗?”
“行。”
谈靳楚说,“就算您不相信我跟小程,也总得相信咱们队里的云艳辉同志吧?”
张茂林这才笑了笑,“好,那我们俩这岁数大的就先回去了。”
他们市公安局两个月前,刚有位同事牺牲在加班的岗位上,因公殉职。
追悼完后,众人也明白了一个道理——身体是革命的本钱。
张茂林不敢托大,他还想,再好好地为人民公安事业奋斗上个几十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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谈靳楚和程屹刚走到休息室那边的时候,就听到了一位中年妇女撕心裂肺的哭嚎声音。
“……还有两天就是高考,你们凭什么抓我儿子?!你们赶快把他放了,我儿子还要回家专心复习考清华呢……”
以及云艳辉的轻声细语——
“大姐,我已经跟您说过了,您儿子如实招供了他杀死盛炀的经过,现在已经被移送到看守所,如果您这边想提出保释申请,可以尽快联系律师……”
可下一秒,就被那位大姐不分青红皂白地打断。
“什么如实招供?!我自己生的儿子,我还能不了解吗?我们家小寻根本就不可能杀人!”
她像是想到了什么,话音一转,立刻理直气壮地大声质问:
“我知道了,是不是那个盛炀家给你们公安局塞了钱,让你们当黑警,把我儿子给关起来,让他参加不了高考?!”
接着便开始哭天喊地,“好啊,好啊!你们警察贪污受贿,对我可怜的儿子严刑逼供!天呐!还有没有王法啊……”
一听到“严刑逼供”这四个熟悉的字眼,谈靳楚和程屹立马快步上前,进去后将门给关严。
那大姐此时此刻正坐在桌前,对着云艳辉,已经哭掉了半包抽纸。
见突然进了两个人,思路被打断,肿着俩眼,愣了愣。
程屹借机连忙拉了把椅子,坐到她跟前:
“大姐您好,我是刚参与完审讯的刑警,您叫我小程就行。”
大姐的眼神很是戒备,“……就是你抓的我儿子?”
程屹正色道:“大姐,您不用这么问,但凡是一名警察,任谁见到了案发现场的凶手,也会将其捉拿归案。”
可一听他说完这话,大姐哭得更惨了,举起拳头就要往程屹身上锤。
“你胡说!我儿子根本就不可能杀人!”
谈靳楚则把云艳辉拉到一旁,低声问道:“怎么样?之前酒吧门口的那个姑娘呢?”
云艳辉摇了摇头,“我送她回去,她到家之后又被打了。”
说着还叹了口气:“也怪我大意,本来是打算跟她一起上楼的,她非不让,说给孩子喂了奶很快就下来,我就在楼下等着。”
“大半夜的,小区里特别安静,她丈夫一打起人来,摔桌子、砸板凳的声音方圆十里都能听得一清二楚,我这才知道出了事,赶紧冲上去救人。”
共事一年多,谈靳楚很了解她的性格。
直接问道:“人跟你回来了吗?”
云艳辉点点头,“回来了,我带她去了医务室,顺带让医生给她做了个伤情鉴定,调查取证。”
她冷下脸,“等天亮再去把她丈夫给抓了。”
桌子前,顾寻的妈妈还在一个劲儿地哭诉:
“我命苦哇!孩子刚生下来,他爹就撒腿跑了,只剩我一个人独自把小寻给拉扯大。我又没文化,大字不识几个,去哪儿工作都没人要,早几年只能在群蝇街那边端盘子。”
“可那又不是什么好地方,环境差,学校也差,我家小寻更是在初中的时候碰上了盛炀那个社会败类!天天都欺负他,找老师也没有用,我就只好努努力,在市区找了个家政的工作,把小寻也带着,让他转学到市重点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