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到报告的时候,程霄还在开会。
听说程止戈伤得很重的时候,他以为看错了。
再后来,他看到了诊断结果:植物人。
他拿着病历找了各大医院的专业医生看,都说这是不可逆转的伤害,一旦成为植物人,其实就是比死人多了一口气。
因为国内的医学还没发达到一定高度,没有能准确检测出人脑部神经元是否还有活跃迹象的机器,但是一般植物人其实都已经脑死亡。
在医学上,脑死亡就是人已经死了。
留在这世上的,只不是一具躯壳。
这具躯壳也会随着时间的逝去,肌肉萎缩,形容枯槁,慢慢的成为一把柴一样的存在。
他们还比普通人更容易受到一些感染,如肺炎、褥疮等。
人体各器官的功能免疫力低于普通人,对外界病毒的抵抗力也较低,一般来说,更有可能在某天就因为感染并发症而停止呼吸。
问到后来,程霄越来越沉默。
最后,一个老战友告诉他,“香江那边前些年的时候有个名流出了车祸也被判定为植物人,后来他的妻子斥巨资请到了理家人,进行了为期三年的治疗。
上个月的香江报上报道,这人醒了。
程霄,要是不犯忌讳的话,可以尝试接触一下理家那边,看看他们会不会有什么办法?”
程霄摇了摇头。
怎么可能不犯忌讳。
理家当年的案子是他去收尾的。
理家逃出去的那对母子,恨着现在的当政者,扬言无论开出什么样的条件,也绝不再归乡。
他费了些心思保留下来的理家祖宅,也被理想一把火直接烧了。
他的态度很决绝。
也触怒了一些人。
现在,理想已经转了国籍,还成了那个国家的荣誉区长,种花这边想接触他,得经由他国家的大使馆联系。
可两国之间,向来针锋相对。
要是他们知道是他程霄的儿子需要理家人的救治,一定会以此为胁,处处掣肘他,给国家带来麻烦。
个人生死事小,家国荣辱重于泰山。
汽车缓缓驶入程家院子。
程霄迎上前去,慢慢地拉开了车门。
躺在后座上的程止戈双目静闭,脸色苍白如纸。
饶是程霄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还是被程止戈这脆弱的样子惊了一下。
医生要和护送的人把程止戈抬上担架送进屋。
程霄制止了他们,自己弯下腰,搂着程止戈的脖子和腿弯处,吃力地把他抱了起来。
一步一步缓缓走向里屋。
警卫员在一边喊:“您的腰……”
程霄抱着程止戈,没有回头。
上台阶的时候,他的脸微微侧了侧,贴了一下程止戈有些凉的脸颊。
“止戈,爸爸带你回家。”
程止戈无知无觉,像一截枯掉的木头。
邻居秦无限从外快步走了进来,默默地跟着程霄进了屋。
程霄把程止戈放到了他小时候睡的那间屋子里的床上,轻轻地给他盖上了被单,掖了掖被角。
“老程,你真的不打算跟理家联系?”
程霄点了点头。
秦无限忍不住了,“我一接到消息就开始托人,托了好几十个人才找来了理想家的电话号码,你不打,我去打。
你还在职,我早就退休了,我就说止戈是我儿子,让理家开个条件来听听,他要我老秦的命我都给他!”
程霄扭头,深深地看着秦无限,过了半晌,才开口道:“谢谢你,老秦。”
“当年丹顶没了,你的心就死了一半,止戈被送回来,你才活得像个人样。
要是连这个唯一的儿子也没了,你这把年纪,我是怕你撑不住倒下啊。
往大了说,你现在还倒不得,能接你位子的人还没培养出来。
往小了说,咱俩是一个战壕里打出来的交情,过命的交情,你的儿子就是我的儿子,没办法且不说,这有一线生机,无论如何也要试上一试。”
秦无限说干就干,转身就回家去打电话。
理家公馆的管家接了电话之后就问秦无限是哪里的。
秦无限就说是京城来电。
管家直截了当地告诉秦无限,“主人交待过了,他在那边没有任何亲朋故旧,从那边来的电话一律挂断。”
“喂,你跟理想说,条件随他开,只要肯救我儿子,要我老秦的命都行。”
电话啪的一声挂断了,也不知道对方听没听到。
秦无限心里没底,就又打了一次,结果这次怎么打都没人接电话了。
他又跑出去,借了对面邻居家的电话打。
第一次有人接,但是一听他说话就挂,再打就不接。
这一天,他把整个军区大院有电话的人家都光临了一个遍,硬是没能跟理想通上话。
全军区大院的电话号码都被记了下来,全被理想家的管家列为了拒绝来往户。
秦无限不死心,又跑出去外头找电话打。
理想家的管家烦不胜烦,最后一次通话的时候直接道:“以后,只要是从种花京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