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那你母亲,她还活着吗?”
允棠摇了摇头。
虽然早就知道结果,崔奉在得到否定答案时,心还是一疼。
“你可知道你父亲是谁?”
“不知。”
在听到她说出这两个字之后,皇后忍不住掩面而泣。
官家也长叹了口气,沉声道:“崔奉啊,朕召你回来,就是为了这件事。”
说完,亲自到屏风后,揪出一个人来,扯到堂前一推,那人扑通一声跪在崔奉面前。
崔奉定睛一看,竟是瑾王,赤|裸着上身,双手被粗麻绳牢牢缚在身后,身上无数错综的鞭痕还在不断渗出血迹。
允棠紧紧掐住自己的虎口,指甲深深嵌入皮肉里。
是他!原来竟真的是他!
她不是没怀疑过瑾王,单单瑾王妃的追杀就值得细细推敲。
只是听闻近些年瑾王清心寡欲,毫无争储之心,这才将他的嫌疑放在太子和瑄王之后。
且令她万万没想到的是,本以为皇子们只是幕后主使,实际实施者另有其人,可现实又再一次狠狠打了她的脸。
她不禁开始怀疑自己的推断,是否从一开始就是错的。
崔奉腾地起身,剑眉一立,冷声问道:“官家这是什么意思?”
“崔奉,朕今天不是君王,朕就以一个老友的身份,带着不忠不义的儿子,来给你赔罪了!”官家脱下发簪,又掏出一把匕首递给崔奉,“你听了事情的真相之后,要杀要剐悉听尊便,朕绝不阻拦!”
说罢,抬腿踢了瑾王一脚,呵斥道:“竖子,还不速速道来!”
*
皇宫后苑忘归亭
皇太孙双手负在身后,望着天边的斜阳,“这个时辰,崔老将军应该已经知道真相了。”
萧卿尘自顾自品着茶,一言不发。
“你刚才说,接到密报,辽国使团队伍中,有几人已经秘密进了京?”皇太孙疑惑转身,“你说,他们是想做什么呢?”
“看看民生,探探虚实,总归不是来玩的。”萧卿尘轻描淡写。
皇太孙凑过来,在他身边坐下,饶有趣味地问道:“既然辽国使团已经到了京郊,不日便会入京,你还觉得和亲是捕风捉影么?”
“殿下为何追着我问?”
“我总觉得事有蹊跷。”皇太孙扔了块琥珀核桃在嘴里嚼着,“你做事狠绝,干净利落,从不是头脑发热,不顾后果的人。起先,我还道你是醋意大发,才揍了那个小子。”
萧卿尘挠了挠鼻子,“我是醋意大发没错啊,看见崔北辰那张殷勤的脸,我就想揍他。”
“如今看来,一切都有迹可循啊,你分明是担心和亲会成事实,崔三娘子若这个时候被册封,列入待选名单之中,辽国那帮野蛮人见了她的美貌,保不齐会...”
“殿下!”萧卿尘适时打断,“殿下最近是不是话本看多了?我可没那么大的本事,能操控言官风向,左右官家的决定。”
皇太孙盯着他看了半晌,“我真的觉得,从小到大,我什么都强过你,是你故意让着我的。”
*
“所以说。”崔奉狠狠捏着扶手,指尖都没了血色,咬牙切齿道,“珞儿根本不是与人私通。”
瑾王鼻涕一把眼泪一把,拼命摇头。
崔奉不住点头,双眼猩红,“好,好哇。”
“崔奉...”官家欲言又止。
崔奉像是笑了一下,“亏我还想把珞儿嫁给你。”
瑾王摇头,哭道:“崔将军,我是真心爱清珞的,我...”
“住口!”
下一秒,瑾王胸前就挨了重重一下,嗓子一甜,身体直直向后仰去。
毕竟是武将出身,他下巴本能地贴向胸前,防止后脑受到撞击,可就在肩膀挨到地面的一瞬间,脖颈处传来的冰凉触感,又迫使他将头高高扬起。
“崔将军!”程抃惊呼欲上前。
官家抬手遏止。
崔奉骑坐在瑾王身子上方,雪亮的匕首抵着他的脖子,刀尖锋利,已经划破了皮肉,渗出血珠来。
“我这就杀了你,给珞儿陪葬!”崔奉目眦欲裂。
允棠的指甲,已然将自己的虎口剜出了一道血口。
杀了他,杀了他!
作为一个从未见过血腥场面的现代人,她竟比在场所有人,都期盼瑾王能血溅当场!
无论下迷药的那个人是谁,若不是他色令智昏,本可以将母亲解救于水火。
那近乎变态的征服欲和占有欲,不但玷污了母亲,也玷污了两人多年的感情。
皇后长舒了一口气,闭上了双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