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禛立身在窗前思绪万千,他和额涅的为人处世有许多地方不同,身后是三个弟弟痛苦的呻吟声,泪水慢慢蓄满了他的眼眶,两行清泪顺着脸颊蜿蜒而下,他为自己之前漠视的态度而感到羞愧。
一炷香后胤祦最先醒来,大冷的天他却是浑身如水洗,苍白的脸上豆大的汗珠不断滚落,从他那直愣愣的眼神可以看出他还未回神。
“擦擦汗,喝完压惊茶,他们两个还未醒。”
胤禛将锦帕递给他,负手站在两个弟弟跟前,见他们还未醒来很是担忧。
想起梦里的情景胤祦眉头紧皱,责备的看向他:
“你早就知道了这件事情却不作为,错了,不怪额涅生气,你不该让额涅伤心的,你要去道歉。”???.BiQuPai.
“我知道,明日就去承乾宫请罪,他们两个怎么还没醒。”
“再等一盏茶还不行就请太医过来。”
胤祦清楚这样的冲击有多伤害精神,他最担心的是胤禳,这个弟弟虽说聪明可也到底是锦绣堆里娇养长大,又有他们这些哥哥姐姐宠着,面对人间极致的险恶疾苦还是没有那么多准备,真怕他性子会变得偏激。
好在半盏茶后两人相继醒来,常年走南闯北与三教九流打交道的胤祎还好些,他见多了市井百态自然对百姓们和国土的眷恋更深,梦里的一切自然使得他的恨意更甚,那种深入骨髓刻进灵魂的恨意使得他的身体不住的颤抖,眼里还未褪去的恨意直视胤禛:
“胤禛,你该去奉先殿想祖宗请罪,再去给额涅赔罪,你……”
“阿泰慎言。”
胤祦急忙止住了他那狂暴的怒意,有时候很多隔阂就是在口不择言之间产生的,若是他们兄弟真因为此事有了裂痕,那么最伤心的莫过于额涅了,就兄弟们着脾气以后政见不合的时候还多着呢,他想想就头疼。
胤禛却是笑了出来,带着畅快和亲近之意:
“四哥、九哥,咱们兄弟之间没有隔夜仇,我需要你们做我的眼睛,做我的明镜,我希望这一辈子都不用体会高处不胜寒,你们对我尽可畅所欲言。”
“哼。”
“好。”
几句话的功夫胤禳也醒了过来,他的反应不同于其他人,空洞的眼神扫视着所有人,突然咧嘴一笑,声音好似破锣开嗓:
“我好恨呐。”
胤祦、胤祎、胤禛立刻将他围成了一圈,焦急的唤着他:
“胤禳,醒醒,醒醒。”
“小二十,快醒来,我是四哥,醒醒。”
“胤禳,醒醒,额涅喊你吃糕点呢。”
三人连番呼唤下失神的胤禳终于回过神来,疲惫的神色好似几天没睡觉,猩红的眼睛里藏着极深的恐惧和恨意。
“我没事了,明日去找额涅要桃花糕吃,清安也喜欢吃。”
胤禛三人终于松了口气,他们也已做好决定明日去承乾宫请罪,让掏心掏肺的老母亲伤心难过是他们的不是。
毓庆宫里胤禛他们几个兄弟彻夜难眠,巨大的精神冲击使得他们个个淹没在了酒坛子里,茉雅奇得知他们的动静后也只是让人给他们送去了十坛子腊梅酒,并着一些醒酒药,免得他们酒醒后头疼。
这次儿子们不重视她的交代也给她提了个醒,孩子虽然长大了,但还不是到彻底放手的时候,风筝线还是要攥在她手里才行,茉雅奇想到剩下的几个儿子们,按照他们的性情拿起纸笔来写写画画,不多时书房的桌子上就堆满了潦草的纸张。
乌娜端着茶点进来看到这副场景,想到之前主子那心急如焚的样子也不敢出言相劝,只是捡起散落在地上的纸张立在一旁伺候着,就看自家主子一会儿笑出声,一会儿眉头紧锁,她也不敢出声打扰,只在茉雅奇将蘸了墨的毛笔要放在嘴里时,急忙出声制止了她这危险的行为,无奈的将人扶到一边坐下:
“娘娘,这都要初更了,您要不先歇会儿吃些茶点,有什么事儿咱们明日再做也来得及。”
茉雅奇活动着脖颈和手腕,任由乌娜收拾着桌子,看着外面又在飘雪的夜空,呼出一口带着冷意的浊气:
“胤禛那里他们几个兄弟今晚怕是要睡不着了,以他们的脾性明日恐怕明日一早就会过来请安,你让人备上归元汤,并着他们爱吃的早膳。”
看向毓庆宫的方向,茉雅奇慈爱笑骂:
“这几个傻孩子呦,还不能真正体会在其位谋其政,这广阔的土地,亿万万百姓,是需要莫大的勇气和力量才能担起来的,好在他们明白众人拾柴火焰高。”
乌娜倒是很乐观,将炭盆搬近了些大咧咧笑道:
“有您在阿哥公主们不会受苦的,以后还有那泼天富贵享之不尽呢。”
“我还能陪他们多久啊,路终究还是要自己走的,这交给其他人收拾吧,你别再烫着自个儿,让你随董来顺去享福就犟着不肯去,一辈子跟着我也不嫌累。”
“我就要一辈子赖着您,这是我要走的路。”
茉雅奇成功的被乌娜用自己的话堵住了,横了她一眼自去安置。
翌日一早胤禛兄弟四个就来到承乾宫请罪,齐刷刷四道愧疚的身影跪在她面前:
“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