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婆子一听,一手拎起竹筐,一手拽着九毛,一阵风似的往水潭方向跑。此时她心里想着:一定是福丫看他们干活辛苦,弄了鱼给家里人改善伙食!
吴婆子来到水潭边,把两条半死不活的鱼捡进竹筐,看到鱼接二连三地朝岸上蹦,捡得不亦乐乎。这时候,有村里人来水潭边打水,看到蹦上岸的鱼,也欢叫着跑过来捡鱼。
此时,吴婆子已经捡得差不多了,她让九毛跑回田里,告诉相熟的那几户亲邻——天热鱼容易坏,她已经捡了一筐了,剩下的便宜别人不如便宜自己人!
决定今天收割的,大都是跟老宋家关系不错,或者沾着亲的人家。九毛去后没多久,就跑过来十几个人。他们每个人都捡到了两三条鱼,够一家人晚上吃上一顿的了!
老张头拎着鱼往回走,心中感到奇怪:前阵子水潭都快干了,也没见有鱼。这些鱼哪来的?管它哪来的,今天晚上有鱼汤喝了!老宋家的小九真不错,不独,这次能吃到鱼得亏他了!嗯……要不,他们今天也收庄稼?
吴婆子背着沉重的竹筐,来到地头,拎起已经睡着了的福丫往家里走去。活着的鱼养在水缸里,死了的收拾出来用盐腌上晚上吃!
劳动力多就是出活儿,一下午时间,宋家的五亩小麦就收割了一大半。吴婆子把饭和煮的凉茶送到地头上,宋家老小吃着宣软的馒头,就着酱烧的鱼肉——美滋滋!
福丫闻着酱香浓郁的鱼肉,急得口水控制不住往下滴答。八毛看到了笑话她:“奶,你看妹妹,哈喇子直流,跟小瀑布似的!”
滚蛋!你才流哈喇子,你才小瀑布!福丫奶凶奶凶地瞪着八哥——这亲哥,不能要了!
吴婆子当然向着宝贝孙女,哼了一声道:“你这么大的时候,比福丫馋多了,地上的鸡屎都拿起来往嘴里填!不但流口水,鼻涕都能过河!”
福丫:……
奶,你也太不讲究了。大家都吃饭呢,你又是鸡屎,又是大鼻涕的,恶不恶心?幸好奶在家里喂饱了才过来的,要不然她看着牛奶就想到大鼻涕——呕!
宋老四一巴掌拍在小儿子后脑勺上:“看,连你妹都嫌你埋汰!”
九毛跟着后面补一枪:“就是,我比你小,我都知道鸡屎不能吃,也不流大鼻涕!”
宋八毛小盆友恼羞成怒:“奶都说了,那是我小时候的事!谁能没个过去?你们看我现在,脸上干干净净的!不像九毛你,就是洗干净了,也跟从锅底掏出来的一样。你一定是三伯娘在锅底灰里扒拉出来的!”
九毛最恨人说他黑,气得眼眶通红:“我要是锅底灰里捡来的,你一定是鸡屎堆里扒拉出来的!”
于是两人你“锅底灰”,他“鸡屎堆”地互啄了起来。吴婆子使出杀手锏镇压:“我看你俩都是吃饱撑的!既然撑了,鱼别吃了,省给你们爹。给他们吃长力气干活,你们吃了力气都用在嘴皮子上了!”
晚上,宋老汉有些不放心地看着“长毛”的月亮,自言自语道:“‘月亮长毛,有雨明朝’!不行,今晚都别休息了,连夜也要把庄稼抢收回来!要不然我心里不踏实!”
家里的青壮年劳动力,每人都分到两块二合面饼子,一碗大半是鱼肉的鱼汤,吃完一抹嘴巴,拎起镰刀就是干!就连在镇上读书的宋老五,也被叫回来,加入抢收的行列!
村里好多人家,见今天天气晴得好,准备晾一天再收割的人家,此时也都慌了神。老张头有些庆幸,自家跟着老宋,比别家早抢收了小半天呢!
蒋家的田地租出去了,他们把牛车借给村里往家拉麦子。当然,拥有优先使用权的,是他们的干亲家——宋家。福丫干娘蒋知雪的男人赵长胜,是蒋家招的上门女婿,为人憨厚能干,有一把力气。他带着年满10岁的大儿子,给宋家帮忙连夜抢收,很是舍得力气!
上半夜,宋家的小麦收割完毕。福丫干爹又赶着牛车,一趟趟帮着往家拉!
后半夜,宋家抢收五亩高粱的时候,狂风大作,乌黑的阴云从山那边涌来,很快遮蔽了月亮。后山村人一边哀嚎咒骂,一边加快了抢收的步伐。
宋家人男女老少齐上阵,男人砍高粱杆儿,女人割高粱穗,小孩子们把高粱穗捆起来,一趟趟往牛车上抱。家里唯二闲着的,一个是呼呼大睡的奶娃娃福丫,一个是负责看着她的九毛。八毛困得一边干活一边打盹儿,差点趴田垄里睡过去!
宋老汉看到几个年岁小的孙子熬不住了,便让七岁的六毛带弟弟们回去。粮食重要,孩子更重要。往年抢收总有孩子钻犄角旮旯里睡着,大人忙得把孩子给忘了,第二天才想起找孩子的。这马上要下雨了,别淋出个好歹来!
几个大一点的能顶半个劳动力呢,他们主动要求留下来帮忙。
当大雨倾盆而下时,宋家还有两亩高粱没割完!宋老汉带着几个儿子闷头继续干。雨太大,牛车进不来。他们就把割下来的高粱穗一趟一趟往家里背!
直到天大亮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