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仿佛被孙猴子捅了个窟窿似的,倾盆大雨下了三天都没停歇。福丫躺在炕席上,百无聊赖地看着哥哥们,幼稚地拌鬼脸逗她!这几日,大毛、二毛、三毛和五毛,跟着爷奶睡在大炕上。
八毛和九毛俩小的,吵着嚷着要跟妹妹睡,被他奶一巴掌扇回去:“你俩尿炕的玩意儿,老娘白天累死累活地做饭、脱粒,晚上还要伺候你们?滚犊子,谁生的谁管,老娘才不伺候呢!”
九毛指着更小的福丫:“奶可以伺候福丫,为啥不能多个我?”
“你能有你妹妹省心?你妹从出生到现在,一次炕都没尿过,就连尿片都很弄脏。你都四岁快五岁的人了,还尿炕,谁给你的脸跟我们福丫比?”
九毛头上的呆毛都有气无力地耷拉下来了——他也不想尿炕啊,这是他能控制的吗?再说了,他现在已经很少尿炕了,咋还翻老黄历呢?
这两天,大房二房三房的男人们住老五那个屋,女人们带着九毛住老三屋里头,剩下的四个毛,都睡在四房屋里。
看上去还挺挤的,但是有一半人晚上要轮班干活,不干活的躺下马上睡得跟死猪一样,挤不挤的他们也没啥感觉。
忙活了三天三夜,老宋家的粮食终于颗粒归仓了。
看着一袋袋抢收回来的粮食,宋家老小们虽然累,脸上都挂着丰收的喜悦。
宋大富笑呵呵地道:“爹,虽说今年干旱少雨,粮食可没少收!我估摸着,比大前年风调雨顺的时候,还多收了满满一袋子呢!”
交粮食的时候,经常去帮忙的宋二贵,连连点头,道:“这小麦,亩产得有一百五十斤吧?还有高粱,去掉那些长芽子的,还有一百八九十斤呢!”
“没想到今年还能是个丰收年!”宋三寿搓了搓手中的粮食,颗粒比往年都要饱满呢!
宋五宋清墨宣布一个皆大欢喜的消息:“我在镇上看到官府的布告,说辰王免了咱们的赋税,这些粮食够咱家吃大半年了吧?”
“真的?”宋四喜捶了他一下,笑道:“这么大的好消息,你咋这时候才说?”
宋小五笑着捶捶现在还酸疼的胳膊,道:“我这不是忙昏头了吗?”
“辰王这又是给女娃发补贴,又连着两年免老百姓赋税,真是个好王爷!得亏咱们后山村属于辰王的封地,要不然……”宋老汉顿了顿,想起他嫁去山那边的妹子。
虽然一山之隔,那边却隶属康王的地盘。连年灾害,再加上繁重的赋税,逼得许多人家卖儿卖女,流离失所,远走逃荒。他妹子一家,说是逃往南边了,至今也没个消息。
逃荒能是那么好逃的?多少人死在了逃荒的路上……再说了,即便逃到南方,又能怎么样呢?正如老五曾经念叨过的:“兴,百姓苦;亡,百姓苦”这最苦的,还是老百姓哪!
这场雨下了整整半个月,才渐渐小起来。后山村地势选得好,前年的山洪,淹了不少村子。后山村除了几户人家房子年久失修,给淋塌了,大部分人家都完好无损。
宋老汉披着蓑衣来到田里,那儿就没这么好运了,一片汪洋,只有高粱还能冒个尖出来,上面的高粱穗儿已经给泡坏了。村里的不少老人,跪在自家田地跟前,哭得像天塌下来似的。
老张头家虽说提前抢收了,但也有一半的庄稼泡在水里。他走到老宋头跟前,唏嘘地道:“我真想给自己俩耳刮子,怎么就没听你的,跟你们一起开始抢收呢?”
“好在抢回了大半!我家小五在镇上看到布告,说今年辰王继续免税。等水下去,再抢种些萝卜白菜土豆什么的,日子对付着也能过下去。”宋老汉摸摸他的老烟袋,又放下了——烟叶不多了,得省着抽。
老张头和几位跟着他抢收的人家,齐齐地道:“宋老哥(老叔),以后你说怎么种,我们肯定跟着你干!”
还能怎么干?放水,翻地,追肥,种菜呗!后山村地处北方,只能种一季庄稼,七月底(农历)收获,还有两个多月时间,只能用来种些生长期短的白菜萝卜。
等田里的水退去,翻完地,已经比往年迟了半个月了。土豆生长期比白菜萝卜又长一些,老宋家犹豫着要不要种。
已经过了百天的福丫,拍拍她爷的胳膊,又摸摸长芽的土豆——种,怎么不种?冬收时她就六个多月了,能吃点土豆泥拌蛋黄这样的辅食了。不种她吃什么?萝卜白菜吗?她又不是小白兔!
宋老汉摸摸孙女肉嘟嘟的小手,以为她跟自己玩呢!还是她奶了解她:“种!我们福丫说能种,就不用担心没收成了!”
吴婆子打听过了,他们隔壁老张头家的地,比宋家的肥多了,一亩小麦才合一百二十斤,其他人家更不要说了,有的产量只有他们家一半!在她看来,今年她家粮食能丰收,绝对是福丫带给他们的福气。
于是乎,一家人齐上阵。五亩良田,两亩种萝卜,三亩种土豆,剩下的五亩中等田,都撒上白菜种子。
往年宋家十亩地能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