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才是爱。”厉凌渊嗤了一声，“我不想说。”
如果真要说爱的话，他上辈子已经用自己的行动展现得淋漓尽致了。
温灵若蓦然一瞬，看上去情绪有些低落，厉凌渊问：“怎么了？”
“我只是在想，要怎样的爱，才能让人不畏惧生死，向死而生。”
“爱本就无边界，你如果不理解，说明你还不够爱。”
厉凌渊自嘲一笑，“因为不够爱，所以才会毫不吝惜别人对你展现的爱，才会把爱弃之如敝履，踩在脚下。”
温灵若隐约觉得这里变了味道，他似乎在透过这些字句在埋怨自己？
嗯？厉凌渊埋怨人？
怎么莫名觉得有点可爱怎么回事？
厉凌渊冷呵：“你笑什么笑？”
温灵若连忙摆手：“没什么。”
厉凌渊便不再看他，目光透过跟着风轻轻荡漾的帘子，看到了连绵的军队。
突然一声叹息：“你以为，这些将士是为什么舍弃生死来报效国家呢？”
“这也是爱，不是儿女情长的爱，是家国永安天下太平的大爱。所以他们怀揣着这种爱，走过尸山血雨，走过关内关外，所以出生入死。”
这话题过于沉重了一些，厉凌渊大概是觉察到了。
说罢后，厉凌渊顿了两秒，转移了话题道
“父皇确实已经危在旦夕了，这次回宫一定危险重重，你做好准备了吗？”
在袖口中的手攥紧，“嗯！”
厉凌渊唇边勾起一点笑，好希望此刻，温灵若也是真心对自己。
两只手交握在一起，黑金配色和天青色的衣摆交叠。
温灵若跟厉凌渊一起走过宫里的琉璃砖铺成的长街，小太监在前面带路。
一路上有行色匆匆的御医来去匆忙，甚至没来得及有时间停下来给他们行礼。
小太监讪笑道
“殿下和太子妃娘娘别见怪，陛下的病情确实耽搁不得，这都是掉脑袋的事情，这才一时失了礼节。”
温灵若体贴道
“公公细心，我们也自然体谅。
陛下病重，我同殿下在外未能第一时间赶来已是愧疚，又怎么会罚你们这些日夜侍奉陛下的人呢？只是现在我们也担心陛下的紧，公公还是先带路吧。”
“是是。”小太监弯腰，“娘娘一片孝心真是令奴才自愧不如。”
温灵若颔首。
还没到厉九居住的宫殿，已经能闻到冲天的药味了，还有宫女在一盆一盆地往外倒着药渣。
温灵若皱了皱眉：“这药渣怎么就直接倒在宫殿外头，不呛鼻子吗？”
厉凌渊伸手招来一个宫女：“怎么把药渣倒这里。”
宫女弯腰俯身
“回殿下，是因为兰贵妃娘娘说，这是他们家乡的习俗。听说在那边如果一个人重病不醒，可以把他用过的药渣倒在路上，让身体健康的每天走上几回，就能把病症传给他们。”
温灵若皱眉：这是什么恶习。
她的不悦厉凌渊都看在眼里，但他并没有训斥她。
温灵若想起什么，开口问道：“对了，在这之前不是一直由丞相之女温灵婉调理陛下的身子吗？怎么还会出现这种事？”
“听县主说，是陛下上次所中之毒太过霸道，已经亏空了身子，而她上次做的解药也是大猛之物，两者冲撞身子有些接受不过来。不过县主说了，她有把握医治好陛下。”
温灵若心道：“好一张巧言令色的嘴巴，倒是以前小巧了。
她又问：“那依你来看，经过县主调理的陛下，身子又怎样呢？”
那宫女皱眉仔细思索一瞬，颇为不解道：“好像是更严重了一点？”
旁边一个宫女推搡她一下，小声说：“那在说什么？妄议宫中贵人，你要命不要？”
那宫女瞥一眼温灵若，似乎才意识到自己错说了话，连忙捂住嘴，欠了一身跑了。
温灵若耸耸肩：“这真是……”
厉凌渊状似无意地说：“如果此刻站在你身边的是厉容齐，也许他们的态度就会大不一样。”
温灵若“嗯”了一声，说：“也许吧。”
“不过我不在意，他是生是死，都与我无关。”
温灵若回头看厉凌渊：“走吗？咱们进去看看。”
寝宫里，大小宫女太监跪了一地，再往前面还跪着不少御医。
见两个人进来，屋里的人都齐刷刷地望过来。
温灵若觉察到了一道赤裸裸的，丝毫不掩饰恶毒的视线。
她顺着看过去，果然是温灵婉。
太后见到二人平安归来，一根紧绷的弦松了，她卸下防备，曾经的一国之母在这时候表现出了她的脆弱。
“若灵，凌渊。你们终于回来了。”
嬷嬷扶她站起来，温灵若看她走得不稳，赶紧过去搀住她：“太后，您起来做什么，我服你回去坐。”
太后拍着她的手：“好孩子，巴州一事你受苦了，快让哀家来看看你有没有事。”
“我能有什么事啊，”感受着手底下骨瘦岭寻的手，温灵若心疼不已，“我倒是觉得太后你消瘦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