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能清楚感受到,薄司擎一直在用审视的眼神盯着自己。
那种被上位者盯紧的滋味并不好受,顾芳菲的后背渗出一层冷汗,粘在衣料上,黏腻腻的,并不算好受。
好在这种尴尬并没有过多久,顾芳菲就觉得手上一轻,抬眼却发现是薄屿深神态自若接了过去。
“这是你儿媳妇的心意,爱要不要。”
薄司擎从鼻孔里冷哼一声。
“你最好给我适可而止,艾米丽才是我认定的儿媳妇。至于她……呵,她有哪点配得上你?”
被用这种直白耻辱的不屑眼神扫描过,顾芳菲只觉得难堪极了。她局促地盯着自己的脚尖,恨不得自己能挖个地洞,立刻消失在原地。
薄屿深厌恶极了薄司擎这副居高临下,盛气凌人的模样,他皱了皱眉,表情讥讽。
“是配不上我薄屿深,还是配不上薄家继承人?”
“你在质问我?当然是两者都有,你肩上背着整个薄家,我不可能允许你拿薄家的前程开玩笑。”薄司擎很不悦,鹰隼一般锐利的眼神牢牢锁定顾芳菲。
对她又多了几分不喜。
如果不是这个女人的出现,那薄屿深依然是他那个听话优秀的儿子,而不会突然长出一身反骨,一定要和他对着干。
感受到他阴沉的目光,顾芳菲悄悄往薄屿深那边靠了下,是下意识充满依赖的动作。
薄屿深顺势抱紧她,两人之间恍若无人的样子让薄司擎很是不屑。
“这女人是给你灌了迷魂汤药了?除了一张还算漂亮的脸,她能给你什么?既然回来了,那就尽快和艾米丽订婚,人家已经等你很久了,别辜负我们的期待。”
薄司擎语气轻飘飘的,他早就习惯了发号施令,以至于理所当然觉得,自己儿子的终身大事也是可以三两句敲定下来的。
以通知的语气,完全没有什么商量的余地。
“薄叔叔,我想您搞错了一件事。我才是薄屿深的合法妻子,只要我们一天没有离婚,不管再娶谁,都是重婚罪。”
顾芳菲勇敢站出来,用力掐着手心,强迫自己直视充满薄司擎压迫感的眼睛。
她的语气和眼神都异常坚定。
顾芳菲想通了,如果连她都不为自己的婚姻努力争取拼搏一把的话,那凭什么拥有这么好的阿深?
但凡她懦弱或者摇摆不定,阿深就有可能被别的女人抢走,任何女人都比她更配得上他。
为了后半生的幸福,她必须争取。
薄屿深微微一怔,随后用力捏紧她的手。触及她手心那一层微凉的冷汗,他感慨颇深。
小姑娘该是鼓足了勇气,才敢下定决心站出来的吧?
刘玉兰一看到老公回来了,知道有人给自己撑腰,又摆起了长辈的架子。
她故意没有搭理顾芳菲,连一个眼神都懒得给对方。她很清楚,这种明晃晃的忽视往往杀伤力才是最强的。
“屿深,别让你爸爸为难。你爸爸这么多年一路走过来也不容易,最大的心愿就是能看着你成家立业,你总不能让他这点愿望也落空吧?”
刘玉兰宛如无骨一般,半倚半靠在薄司擎身上。
薄司擎没反驳她的话,显然是默认了,严厉且充满压迫感的眼神重新落回薄屿深身上,期待着他给出来让自己满意的回应。
但是那显然不可能。
“你的目的不就是为了让艾米丽的家族成为薄家后盾吗?这很简单,我放弃继承权,你从你的私生子里选一个出来继承财产,然后顺便把艾米丽一起继承了不就好了。”
薄屿深表情波澜不惊,但是说出来的话却让顾芳菲都忍不住想笑。
她怎么觉得阿深这么搞笑呢?
尤其是他面无表情说出这些话的时候,薄司擎和刘玉兰的表情都肉眼可见地一言难尽起来。
然而罪魁祸首甚至还轻松地笑了一下,表示这种安排确实很合理。
“荒谬!薄屿深,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我告诉你,想继承薄家的多了去了!你少给我在这里嚣张得意!”
薄司擎气得面皮隐隐涨红,他用手指着薄屿深,却哆嗦着嘴唇,半天都没再说出来一个字。
后者却无所谓极了,十分坦然。
“你也说了,等着继承的人在后面排队呢。那我主动放弃继承权,这不是给了他们机会吗?他们应该感谢我才是,当了这么多年的过街老鼠,这下终于有机会光明正大站在太阳底下了。”
薄屿深盯着薄司擎,充满恶意地说。
他这就叫做有恃无恐。
知道薄司擎就算再怎么对自己不满,也不敢把自己换掉。
因为薄家家规规定,私生子没有家族主要产业继承权。破坏这条家规的人要被驱逐出去,薄司擎才不是那种人。
“你!畜生!你明明知道……别跟我说那么多没用的,艾米丽你必须娶回来,哪怕当个花瓶,当个摆设,你也必须给她妻子的名分和体面,除了这些,随便你怎么鬼混我都不管!”
薄司擎喘了几口粗气,然后剧烈咳嗽起来。刘玉兰急忙给他顺气,然而薄屿深只是冷眼旁观,没有丝毫打算帮忙的意思。
过了许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