淳治帝扭头,看见忠顺王萧平泽正压低着声音教训儿子,登时一乐。
“天养过来!”皇帝招招手。
被呼叫的是一名十二岁左右的男孩儿,名叫萧天养,乃是忠顺王唯一的儿子,长得机灵活泼,深得皇帝宠爱,听到淳治帝招呼的他顿时如蒙大赦地走了过来,躬身行了一礼。
“皇伯父!”
“你说你赚了不少?有多少?”淳治帝打量着这个侄儿,有些好笑地问道。
忠顺王与戴权等淳治帝周围的人听见皇帝的问话脸色登时为之一变,忠顺王的紧张更甚,脸色隐隐有些发白,嘴巴动了动,无声地念叨着什么。
耳尖的戴权隐隐听了个大概。
“这孩子,可千万别犯浑胡说啊!”
萧天养仿佛一点都没有受周围气氛的影响,伸出一个手掌。
“回皇伯父,侄儿赚了五千两!”
淳治帝嘴角一弯:“五千两啊,那可是真不少!这么轻松就赚回来这么多,能不能教下皇伯父?”
“一点儿也不轻松呢!”没想到萧天养耷拉着眉毛,一脸苦相地道:“为了赚这点银子,我已经节衣缩食两个多月了。”
“哦?却是为何?”淳治帝这下是真的好奇了。
“回皇伯父,是这样的……”
原来萧天养将自己的积蓄东拼西凑,还去典当了自己的玉佩,凑够五百两全部押在辰国队的身上,如今辰国队爆冷获胜,萧天养一下子不但返本,还赚了几番。
“作为天家子弟,你怎么可以押宝在别国身上呢?”淳治帝沉着脸,佯装生气地问道。
看到这里,忠顺王终于松了一口气。
他看出来了自己的皇兄只不过是在逗弄自的儿子。
不料萧天养接下来的话让众人听了一怔。
“这是因为,侄儿探查了好些时日,断定辰国的马球队一定能赢!”
“为何?”淳治帝有些惊讶。
萧天养眼珠子转了一转,恭声的道:“侄儿几乎天天都在观察着辰国的人,他们的作息很规律,每日城门打开的时候从迎宾馆出来到城外的马场练习马球,临近太阳下山之时方才返回,如此周而复始足足月余。
反观我朝的马球队,不过三日一练,无论是精气神皆不如人,侄儿听说兵贵精不贵多,所以才……”
“哈哈哈!”
东平王在一旁听得真切,大笑道:“连兵法都用上了,这娃娃不简单啊!”
“不过……”他话锋一转,“真实原因不止如此吧?你那副精灵劲儿和贾代善那猴子精一个模样,骗不了我。”
萧天养尴尬地挠了下脑袋,没想到东平王竟然一眼看穿。
忠顺王吃了一惊:“怎么?还有隐情?”
萧天养被瞪得脖子一缩,变得支支吾吾起来:“算、算是吧。”
在皇帝的视线下,他只能将内情和盘托出。
“我、我看不惯郑灿和乔伦他们那群人趾高气扬的样子,所以才……”
忠顺王却不解:“他们想怎么过就怎么过,与你何干?”
“他们看不起我,说父王你是个四尽总管,净会搜刮钱财……”
四尽?忠顺王一怔,旋即想起这说的是南北朝时梁朝太守鱼弘。
此人常对人说,我当一郡太守,就要搞他“个水中鱼蟹尽,山中麋鹿尽,田中米谷尽,村中百姓尽”,因此百姓称其“四尽太守”。
忠顺王脸色不甚好,嘴里却笑了起来:“他们要说便由他说去,都是为朝廷做事,我问心无愧。”
“八弟……”淳治帝默默地凝视了忠顺王许久,看着他消瘦不少的脸庞,心里不由地泛起一阵负疚的感情,嘴巴动了动想说什么,最终只冒出了一句。
“难为你了。”
忠顺王听了,连称不敢。
淳治帝摆了摆手:“你和你儿子都是好样的,这次的马球赛也多亏了天养的进言,想出了押猜蒙彩的法子,如此一来不但鼓舞了百姓心气,让内库有了不少进项,更缓解了神京中流民生计的问题,是朕要多谢你们才对。”
语气真诚,确实是发自淳治帝之内心。
东平王轻咦一声:“这马球赛的构思,居然是你们父子想出来的?不错!”
他连着道了几声不错。
活到他这个份上,说是人精也不为过了,别看皇帝亲自出巡祭天,又弄了一出盛大的马球赛,看似浩浩荡荡,花费不菲。其实他心里也有一个算盘,原本每次这种规模的马球赛民间肯定就有自发的博弈,押猜夺冠的队伍,但今年内务府却别出心裁地推出了一款新的博戏,可以押单场,也可以押多长,玩法各异,一下子就吸引了不少喜好此道之人。
这一张票需要现银二百两才能购买,由于样式新颖,又有皇家的背书,哪怕价格昂贵,却也销路无忧,光这一项就能想象内务府进项不少。再加上宫中下旨,这一连几天金吾不禁,入夜后各个胡同想必热闹非凡,到时
候又是一笔进项。
更重要的,鼓励马球,可以激发民间马上竞技之风,对保持国朝武备也是大有裨益。
忠顺王连忙拉着自己的儿子谢过东平王。
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