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入帐中,周炳冷哼一声。
“难道堂堂宣威军主将的待客之道就是如此吗?”
“若田将军视我为寇仇,那我今日真是好心全变成了驴肝肺。”
周炳这话把田威搞得不明所以,自己今天被他痛殴一顿,这笔帐还没算呢。
他怎会好心来探望自己?
但事实就是如此。
周炳打开手中的木匣,细数其中的珍贵药材。
“田将军,这是五十年人参,这是六十年灵芝,这是太医院秘制的金疮药。”
“至于我身边这位,则是京城的华太医。”
看到这一幕,田威目瞪口呆。
自己受了军棍,卧病在床,军中同袍没有一个人来探望自己,更不要说携带如此多珍贵的药材,还有京城来的太医了。
反而是周炳,他在堂上将自己痛殴一顿,揍成猪头,却来探望自己。
田威说不感动是假的,只不过他一个大男人,向来信奉‘男儿有泪不轻弹’这句话,不可能因为周炳的关心就落泪。
不仅不落泪,田威反倒嘴硬起来。
“老子可是宣威军主将,手中有钱有人,要你关心做什么。”
“还有你这些药材、这位太医,老子也不需要。”
“老子参军十八年,打过的仗比那公主驸马走过的路还多,受过的伤比皇宫里的宫殿还要多,用不着治病养伤就能痊愈。”
见到他这副死鸭子嘴硬的模样,周炳突然笑了起来。
他也是武人,最欣赏田威这般豪横、不服软的汉子。
若是自己提着礼物来探望,田威就感动得一塌糊涂,周炳反而会看不起他。
“不想吃药,不想治病,不知道田将军想不想来碗美酒?”
说着,周炳从背后掏出一壶酒,打开泥封,香气瞬间弥漫整间营帐。
单单是这酒香,就令田威陷入陶醉。
“好酒,好酒,莫非是风靡郢都的二锅头。”
虽然身处岭南,远离郢都,可身为一军主将,田威仍能享受到美酒佳肴。
只是由于距离原因,地理位置原因,商队很少来镇南关。
因此,田威也就没有太多品尝二锅头的机会。
可二锅头这种烈酒,最能麻痹人的神经,让人陷入飘飘欲仙的状态。
可以说,只要喝了一次,就再也忘不掉。
田威始终惦记着二锅头的酒香,所以周炳一打开泥封,田威就能认出来。
“不错。”周炳脸上露出得意的笑容。
心想,幸亏殿下才智无双,发明出二锅头这等烈酒。
有了这酒,天王老子来也得被灌醉,也得跟我称兄道弟。
“快给我来一口,老子痛死了。”田威心急如焚。
酒能麻痹神经,自然也能缓解疼痛。
以往受了伤,田威最喜欢的就是抱着酒坛子猛喝,可惜楚国的酒寡淡无味,比喝水强不了多少。
“不急,这酒另有妙用。”周炳没有急着把酒递到田威嘴边,反而将酒撒在了他的伤口上。
伤口刚一接触烈酒,巨大的疼痛感便向田威的大脑袭来,直指灵魂深处。
即使田威是铁打的汉子,也扛不住这样的疼痛。
“周炳,你他娘的,老子要杀了你!”
可还不等亲兵将周炳捆起来,华太医却拿着纱布扑了过来。
“将军不要乱动,这些烈酒有净化伤口的功效,伤口撒上烈酒之后,再用纱布包扎,可保将军无溃烂脓肿之忧,保全将军性命。”
在古代,受伤是一件十分危险的事情。
不管什么样的伤口,如果不做好清理工作,伤口会有很大概率滋生细菌,令小伤成为大病,最终将病人拖死。
有时候,也许一根指头上不起眼的小伤口就会置人于死地。
听到华太医这番话,田威才意识到,周炳这是为自己好。
此刻,他心中不免有些愧疚。
今日在堂上,周炳制服、殴打自己是为公,自己不该心存怨念。
现在,周炳送药送太医,又用二锅头为自己清理伤口,这是为私。
二锅头这样的烈酒,在镇南关十分稀少,诸位将领高官都珍藏着舍不得喝,周炳却愿意拿出来为自己清理伤口。
于公于私,周炳没有做对不起自己的事情。
反倒是自己,一见面就想动手,想要报复,试问,自己如何对得起周炳兄弟的好心?
疼痛感逐渐消失,田威垂下头,冲周炳说道。
“周炳兄弟,今日是我田威混账,你千万不要放在心上。”
“来日等我养好了伤,一定和你烧黄纸、斩雄鸡,结拜做兄弟。”
田威是粗人,不知如何表达心中善意,袍泽兄弟四字,便是他对一个人的最高认可。
周炳没想到此行能如此顺利,惊喜之余,紧握田威的右手。
“果然是一条好汉。”
“你放心养伤,若是想喝酒了,就来找我,这二锅头是我家殿下的产业,只要我想,要多少就有多少。”
“等你伤养好了,咱们各自带着兵马,并肩作战,在沙场上建功立业。”
武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