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高看我了。”李子晟笑意浅淡,“仅这一眼,看不出什么。”
萧无妄无波无澜,“是你同本王说,你曾见过神医后嗣,怎么,如今倒看不出了吗?”
感觉到萧无妄周身的气压低了些许,李子晟说话也小心了几分,“只是见过幼子,旷日持久,在下也不能十分确定。”
萧无妄微微眯眸,良久,才缓缓道:“如今已经快五月了。”
他能逗留在扬州的日子,已然不多了。
再停留下去,抗旨不遵的罪名打下来,那就要头疼一阵子了。
闻言,李子晟的表情肃然几分,拱手作揖。
“殿下再给子晟一些时日,定然找到那神医后人!”
萧无妄眯着眸子,看了看天上的弯月,转身离开了。
另一边,纪徽音将丁山月送到府门口,不无歉意地道:“今日不仅劳先生跑一趟,还险些惊了先生,实在是对不住。”
“你是说安王殿下?”丁山月莞尔一笑,“他又不是洪水猛兽,我有什么可惊的?”
看着丁山月毫无防备的笑容,纪徽音思索良久,还是将荀草之事说了。
“……安王殿下留在扬州城中,想必就是为了那荀草。”纪
徽音眉头微蹙,“徽音见识短浅,并不知那草药价值几何,也不知若被安王知道荀草出自先生那里,会不会给先生,带来麻烦?”
丁山月一双桃花眼笑得微弯,“纪姑娘处处为在下考量,在下实在是感激。不过之后也请纪姑娘继续为我隐瞒。”
纪徽音心中划过片刻的犹疑。
但思及丁山月几次相助,纪徽音还是颔首道:“既然先生这么说了,我自然为先生保守秘密。只不过,那安王已然知道我身上有荀草,我也答允了他。若是,出了足数的银钱,先生可否忍痛割爱一些?”
丁山月思量片刻,似笑非笑道:“纪姑娘的意思,是你出钱,还是安王出钱?”
纪徽音叹道:“自然是我,就权当借花献佛。想必先生也明白,我与这样身份的贵人斡旋,实在不易。”
“纪姑娘,说实在的,若是你要那荀草,我便是一文不收也使得,可若是萧无妄,即使是万金之数,我也不会割舍分毫。”
纪徽音微微一愣,“先生——”
然而,丁山月淡淡一笑,与她作别,“纪姑娘,在下先告辞了。”
看着那马车走远,纪徽音才一头雾水地转身回府
。
丁山月,为何不肯将荀草卖给萧无妄?
难道是因为萧无妄的身份,不想与皇室中人沾染过多?
可这也说不通啊……
原就只是一方出钱一方出物的事,还有她这个中间人在,丁山月只需赚钱便好,左右她是会遮掩那荀草来历的。
丁山月如此抗拒,那就只有一种可能——
萧无妄要找的,不只是荀草。
还有,拥有荀草的人。
想到这个可能性,纪徽音只觉得后背微微一凉。
纪徽音猛地顿在原地,一旁的小罗纹不免轻声道:“小姐,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
“没事。”纪徽音眸光惊疑不定,片刻后沉声开口,“去客来勤。”
月上中天,客来勤外守着的侍卫却丝毫没有松懈,纪徽音上前求见,等了片刻才被允准入内。
清雅幽静的院子里,萧无妄正坐在石桌前,对月饮茶。
看到纪徽音来,萧无妄神色淡淡,“坐。”
纪徽音怀着几分忐忑,坐到萧无妄对面,颔首轻声道:“先前一直没有告知殿下,那丁先生常来府上为我母亲看诊,今日惊扰了殿下,是徽音的错。”
萧无妄轻笑一声,却没有说话。
他执起茶壶,往青玉杯中泄出温茶,推到了纪徽音面前。
“上好的君山银针,尝一尝。”
纪徽音心中微颤,余光下意识地扫向自己的小腹。
她如今怀有身孕,喝不得这样的浓茶。
但顶着萧无妄的目光,纪徽音不得不喝。
她抿了一口,抬眸正对上萧无妄含着几分笑意的眸光。
那笑意味不明,纪徽音心中一悸,不着痕迹地移开了眼神。
“的确是好茶。”纪徽音说着,话锋微转,“徽音前来,是有件事问询殿下。”
萧无妄挑了挑眉,语调懒洋洋的,“什么,说吧。”
“今日纪荣儿走前,说明日想请殿下前往东街纪府上吃宴,请殿下赏光。”纪徽音眸光微动,“殿下可答允吗?”
萧无妄轻轻嗤笑,“鸿门宴啊。”
纪徽音心中微动。
果然,萧无妄与她倒是想到一处去了。
不知是这莫名的默契还是什么,纪徽音轻松了几分,“上午殿下同我说,林启不见了,那时候我就想,此事或许同纪怀恩脱不了干系。殿下若有兴趣,明日不妨同徽音一同前往,说不定,还有好戏可看。”
闻言,萧无妄指尖摩挲着青玉杯
,语气中带了几分调侃,“你的算盘打的倒是好,你分明知道纪怀恩邀本王,就是为了在本王眼前做局,却要把话说成让本王去看戏,好让本王再一次为你出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