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福的脚程很快,天刚擦黑的时候,他便带着小罗纹回来了。
“夫人让小的带话,说您明日无论如何都要家去,不然她心中担忧,寝食难安。”
纪徽音点点头,叫他下去后,转眸看向跪在堂中战战兢兢的翠云。
这几天她养得还算不错,没有一个人给她脸子看,虽然大部分时候都没人理她,但吃穿供应不缺,过得甚至称得上一句舒坦。
但也是如此,翠云就越是不安。
总觉得每顿饭都像是最后一顿。
“翠云,别害怕,抬起头来。”纪徽音声音沉沉。
翠云微微哆嗦了下,抬眸看向纪徽音,“小,小姐……”
“你不必这么胆战心惊的。”纪徽音收回眸光,语气淡漠,“遑论你如今对我还有用,就算是没用了,我也不会轻易要了你的命。”
这话让翠云高兴了一瞬都不到,很快又反应过来,脸色愈发惨白。
小姐这意思,是要她生不如死吗?
“你告诉我,你妹子长什么模样,多大年纪,身上可有什么胎记?”
翠云颤巍巍道:“奴婢的妹子,没有正经名字,就叫二丫,很是瘦小,但她生得很白,左边眉尾有一颗黛青色的痣。”
听到这个描述,纪徽音怔愣了一瞬。
黛青色的痣?
她好像在哪见过长了这种痣的人。
只是一时间想不起来。
没有深究,纪徽音抬眸看向外面,给朱二使了个眼色。
朱二便叫手下几个管事婆子进了门,将翠云带了下去。
“小姐,接下来,咱们要去彩衣阁找人吗?”
纪徽音沉吟着道:“得等平婆子回来,希望她不要叫我失望。”
正院内灯火通明,整个纪府别苑都是提着一口气,主子有大事要办,没人敢掉链子。
然而,正院旁边的客院内,倒是一片静谧。
丁山月从襄儿睡着的房间内出来,看着正院方向的灯火,表情淡漠,意味不明。
片刻后,一只灰色的鸽子飞过院墙,落在了丁山月的肩膀上。
丁山月眸底划过隐秘的笑意,取下了鸽子腿上的信筒。
看完信纸上的内容后,丁山月将鸽子放飞,而后纵身一跃上了房檐,身影消失在了黑夜之中。
另一边,快到一更的时候,平婆子姗姗归来。
而与她一道的妇人,看起来三四十的年纪,言谈行动间自有一套章法,看着行云流水,颇有些风范。
“小人柳三娘,见过纪
大小姐。”
柳三娘规规矩矩地行了个叩拜大礼,额际贴在掌背上,纪徽音没有发话,她便一直保持着这个姿势。
纪徽音有心给来人一点下马威,但见状也挑不出错来。
她不动声色地观察了片刻,便淡道:“柳娘子请起。”
柳三娘站起身来,一双眼睛也是规矩地垂着,并没有窥视,也没有紧着去打量纪徽音。
这让纪徽音越发对她生出好感。
规矩、老实,是个可用的。
“柳三娘,我有一件事要托你去办。”纪徽音的声音微沉,显得不怒自威,“你若办得好,我有重赏。”
柳三娘微微抬眸,短暂地跟纪徽音对视了下。
也是这一眼,让纪徽音看清了她眼底的思量和纠结。
“小人人微言轻,不知道大小姐要小人办什么事?”柳三娘答得很谨慎。
纪徽音微微勾唇,心中越发满意这柳三娘的进退得宜,“我要你去一趟彩衣阁,与那里的鸨母买一个人回来。是个十来岁的丫头,身形瘦小,左眉尾上有一颗黛青色的小痣。”
柳三娘沉默着,一时间没有应声。
纪徽音垂下眸子,淡道:“柳娘子若能办,我不仅赏你,还能给你一个承
诺——往后我纪家奴仆采买的生意,都可交给你来做。”
柳三娘思忖片刻,终于下定决心似的,又结结实实地磕了个头:“那,小人就提前谢过大小姐的眷顾了!”
纪徽音唇边露出个满意的笑容。
她叫朱二来,给柳三娘写了一纸契约。
“这契约签上,往后纪家西府的奴仆采买生意可都归你了。但你若是这事办不好……”纪徽音盯着柳三娘,“我也是不会轻易放过你的。”
柳三娘微微一凛,“您放心,小人一定竭尽全力!”
让朱二送柳三娘出去,纪徽音端起茶盏,轻抿一口。
不多时,小罗纹过来了。
“你母亲怎么样?”纪徽音关切地询问,“怎么不留着照顾她?”
小罗纹给纪徽音添了盏热茶,“阿娘还没醒,但看着睡得很安稳,便不打扰她了。您身边不能缺人,奴婢自然要先顾着您。”
说着,小罗纹声音压低了些,“刚刚听哥哥说,您找了个牙婆,去彩衣阁赎人了?”
“嗯,静待吧。”纪徽音眼底溢出几分冷笑,“不出意外,这两天咱们那二长老就要拿翠云作筏子了。早点把人掌握到咱们自己手里,也免得翠云临时反水
,后患无穷。”
小罗纹点点头,“也对,小姐英明!”
纪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