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这话,纪徽音不错眼地盯着林启,打量他的神色。
看到林启眸底一闪而逝的恍然时,纪徽音知道,她猜对了。
林启果然被纪怀恩那个老货藏在幽篁里!
只见林启死死地咬着牙,半晌后蓦地瞪向纪徽音:“既然如此,你又为何要把此事告诉我?纪徽音,你别想蒙我!”
看来这个人还没蠢到家嘛。
纪徽音心里哂笑一声,面上不露痕迹,微微眯眸道:“林公子,纪怀恩祖孙俩虽跟我联起手来对付你,但这并不代表,他们跟我就是一头的。”
“他们觊觎我们大房的财产已久,恨不能取我母亲之位而代之。只不过你的出现,打乱了他们的计划而已。”
她说着,复又蹲下身来,眸光幽幽:“我可以让你死,也可以不让你死。我知道你娶我是为了我的嫁妆,我也知道林家如今欠了朝廷的钱,亟需一笔巨款填补亏空。”
“你——”林启不可置信地看着纪徽音。
但很快,他矢口否认,几乎有些气急败坏:“你,你胡说什么!你少信口雌黄!我家好好的!”
纪徽音勾唇,“你可以不承认,但得继续听我说。”
“林家要数十万两补上这
亏空,所以才把目光盯向了我们江南纪家。但是林公子想过没有,我家做的不过是衣料首饰、湖笔宣纸的生意,赚不了多少钱。就算是杀鸡取卵,也有尽数。这天下如今最值钱的,还是盐铁。”
林启眸光闪烁,心中却止不住思量起来。
纪徽音瞥他一眼,“就算我嫁给了林公子,所带嫁妆最多不过十万,就算补上了林家欠朝廷的亏空,朝廷如今连年征战,也早晚要把国库花空。到时候,一口气还完朝廷债务的林家,就会是今上第一个搜刮的对象。”
“因为你家的财力被陛下看到了,陛下会觉得你们是一只肥羊……到时候,陛下不拿你们开刀,会拿谁开刀呢?”
纪徽音说的这些并非杜撰,而是上一世切实发生过的事情。
上辈子,朝廷逼着林家捐粮饷,最终还是纪徽音挺着大肚子觍着脸回了娘家,从纪莹那里借了二十万两白银。
林家得以从皇帝的雷霆怒火下脱身,但纪徽音却没得到半分好处。
她仍旧是全林家都看不起的那个商门女。
“你到底,想说什么?”林启的唇瓣哆嗦着,但却比方才镇定了许多,“你说盐铁……可林家没有盐铁引
,如何能成事?”
纪徽音唇边的笑意越来越深。
她的声音越发低沉,像是蛊惑人心的精怪。
“朝廷照这个趋势打仗打下去,纵然不会兵败如山倒,也会让时局动荡。都说时势造英雄——林家若愿意搏一搏,没有盐铁引又如何?这天下,贩卖私盐私铁的人,难道还少吗?”
“据我所知,扬州城中就有人贩卖私盐,江南各州的货源都是从此处而出……林公子,这个消息,值不值得让你放弃娶一个商门女,另辟蹊径呢?”
林启的喘气声越来越低,但眸中的光亮却越来越灼热。
纪徽音给他添了最后一把火。
“只要你不再来骚扰纪家,我可以将那贩私盐的人的消息提供给你,咱们两相便宜,如何?”
夜色沉沉之际。
思过堂侧屋内,纪荣儿在屋子里焦急地踱步。
“派去府上的人怎么还没回来?”纪荣儿抓住书双,焦躁地问道。
书双安抚她,“小姐安心,夜间路难行,肯定还得一会儿的!”
纪荣儿看了眼院外,唇瓣紧抿。
为了不让寺庙之中的僧人看出异样,她没让院中守着人,此刻院内寂静无声,连个鬼影都没有。
然而纪荣儿却莫名地有些不安。
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终于,纪荣儿坐不住了,起身就要出去,“我去看看!林启那儿怎么没个声响?”
书双赶忙拉住了她,满面通红的道:“小姐,不太妥吧?那,那种事……您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家,看了是要长针眼的!”
纪荣儿也难得听了一次书双的话,顿住了步伐。
“那你去看看!”纪荣儿颐指气使。
书双面色一僵,“啊?奴婢?”
“对啊!”纪荣儿不耐烦地催促,“快去!确认没意外了,再来回我。”
书双不敢违逆,唯唯诺诺地出了门。
来到那屋门口,书双小心翼翼的在窗纸上戳了个洞。
从书双角度看去,屋内昏暗的一片,只见床榻上的帷幔放下来一半,只露出男子光裸着的上身。
只这一眼,书双立刻不敢多看了,通红着面颊跑了回去。
“怎么样?”纪荣儿一把抓住她。
书双支支吾吾,“看,看到了……应该,应该是完事了。那林公子脱,脱……”
看到书双羞得不成样子,纪荣儿也有不自然起来。
但很快,就被兴奋所掩盖。
看来是成了!
纪荣
儿的心彻底放了下来,脱衣去床上安睡。
另一边,纪徽音已经从侧门安然地出了寺庙。
遇上正在此处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