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出意外的话,以代春霖的销货速度,如今这批胭脂,还在店中的货架上摆着呢。
若说这批货一点问题都没有,纪徽音是不信的。
纪怀恩这人,走一步要想十步,在纪家蛰伏多年,如今是瞅准了林启前来求娶的机会,这才出手,意图将她和母亲拉下马来。
这样一个老谋深算的人,又怎么会心甘情愿将十家代春霖拱手让出?
如今代春霖虽然比不上纪家别的产业进账,每年的利润却也是笔不小的数目,实在不可小觑。
他若是留了个心眼,在那批货物上动了手脚,就算如今不发作,也一定是个不小的隐患……
幸而她让何招娣盘查店中货物账单,也算是防备了一手。
但也不能就此掉以轻心……
纪徽音心中思索良久,让车夫停了下来。
“小罗纹,你拿了对牌,去咱们府上二门处调了人手,去其余九家代春霖,要他们的货单。若有谁不从,就说我的命令,让他们都掂量掂量纪三儿的下场!”
纪徽音说着,又提醒她:“记得要悄悄地,不要惊动了内府。想来,这会儿阖家应该都在祠堂之中。”
小罗纹拿了对牌去了,纪徽音
掀起帘子看了看车窗外。
她们不知何时,竟已经走到了善德堂附近的街道上。
纪徽音顿了顿,吩咐车夫驶去善德堂。
马车停到门口,纪徽音缓步下车,见善德堂的大门仍旧没再关着,而是虚掩。
她在原地停顿半晌,上前叩门。
不多时,丁山月出来了。
看到是她,丁山月明显愣了下。
“怎么这个时候来了?快进来吧。”丁山月很快恢复了往日的笑模样,将纪徽音请进堂中。
纪徽音踱步入内,见堂中少了几把桌椅,七星斗柜也坏了几个,颇有些萧条的意味。
她环视片刻,转向丁山月问道:“当日事发之时,我没到前堂来看,七星斗柜怎么也坏了?”
“那些捕快都是粗野之人,难免的。”丁山月给她倒了一盅温水,笑吟吟道:“你专门来看我在不在善德堂吗?”
纪徽音注视着丁山月的眼眸,片刻后收回目光,淡道:“我从无悲寺回去,便没再见先生,总要过来看一看。正好要巡视代春霖,路过这里,便来问候。”
她垂眸抿一口温水,不经意似地道:“先生这里修葺起来不算麻烦,需要我为先生找工匠吗?”
“
这点小事,我自己也能做得了,就不必麻烦了。”丁山月坐到她对面,含笑注视纪徽音一会儿,忽而道:“姑娘好像有话要跟我说?”
纪徽音抬眼,反问道:“先生为何这么问?”
“没什么,只是觉得你今日神色有异。”丁山月莞尔,“随口一问罢了。”
纪徽音定定地注视他良久,久到丁山月的笑意都敛去几分。
她这才开口:“昨夜……”
看到丁山月眸底有什么情绪一闪而过,掩饰的极快,纪徽音的心一点点下沉,沉到深不见底的地方。
“昨夜我在无悲寺颇为凶险,还碰上了安王。”纪徽音话锋一转,“先生可知道,我和安王殿下,又一次遇上了刺客。”
丁山月隐在袖中的手微微收紧,片刻后道:“怎会如此?”
“我也不甚清楚。”纪徽音放下杯子,“先生可有头绪?”
丁山月笑了一声,“这我就更无从得知了。不过想来,安王殿下神勇无比,也不会有什么大碍。”
纪徽音一字一句:“安王殿下受了伤。所以……”
她与丁山月对视片刻,终是收回了眼神。
“所以今日来,还请先生给我荀草,我以市价付给
先生药钱。”
说着,纪徽音从随身的荷包之中拿出了一张银票,“这一百两银票,算是预付。”
丁山月垂下眼睫,看了眼那银票。
半晌后,他走到斗柜前,拿出了一个上了锁的盒子。
“这边是荀草。”丁山月将盒子放到纪徽音面前,又取出一把钥匙交给纪徽音,“此物未经晒干前,不能长久地见天日,否则就会失去药性,姑娘还是好好保存,待到阴凉之处再将其打开。”
纪徽音瞳眸微紧。
萧无妄寻了这么久的东西,她如今拿到了,竟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忽地,只见丁山月浅笑着将银票推回,“这银票就不必了。以你我的交情,实在不必如此。再说了,当日若不是你,我恐怕还在狱中,出不来呢。”
纪徽音良久没有动弹。
她心中有太多的疑问,却不知从何问起。
许久,纪徽音声音微微发涩,缓缓开口道:“当日,先生前去玉清山采药,被人搜出身上带有匕首……此事,如今想来蹊跷,先生既不是行刺安王之人,那身上的匕首又是从何而来的?先生可还记得有什么不妥之处?是否有人栽赃陷害?”
当日纪徽音并
未多想,只觉得官兵直奔玉清山,直接抓了丁山月,一听便是嫁祸于他。
但是如今想来,实在不对劲。
先不说杨知县会不会为了快些找出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