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徽音这话锋转的,让小罗纹都有些猝不及防,眸中透出不解。
如意眸光微动,快速地看了眼纪徽音,而后又立刻垂了眸子。
“小姐折煞我了。如意只是浅学了一些皮毛而已,就不在小姐面前献丑了。”
纪徽音微微扬眉,“看来是真的会。只是不知,是跟谁学的?”
如意福一福身,道:“回小姐,幼时奴婢的母亲开过茶馆,奴婢是跟着她耳濡目染,学了一点。”
闻言,纪徽音眸中划过思量。
她记得,如意的确不是纪家的家生子,而是从外头买来的。
如意进朝明堂的时候,小罗纹已经是她身边的一等丫头了,如意是前两年才提拔上来,进了主屋伺候的。
论资历,如意自然不如小罗纹;但她的努力上进丝毫不比小罗纹差。
“看来是家传的了。”纪徽音不动声色,加深了笑意,“你且做来我看看,做不好也没事。”
说着,纪徽音起身给她让了位子。
见推脱不过,如意的身形明显僵滞了一下,半晌后才慢吞吞坐在了椅子上。
在案前顿了顿,如意舀茶粉,注入滚水,动作说不上行云流水,但步骤上没有任何错误。
不过纪徽音很
快就发现了,如意这是有意在放慢动作,以此显得生疏,而非真的不熟练。
她静静地看着如意用茶筅轻扫杯壁,心下越来越沉。
不出她所料,如意这个丫头,身上有事瞒着她。
至于具体是什么,纪徽音也拿不准。
如意这些年在她身边是如何伺候的,上一世又是如何知恩图报的,纪徽音都看在眼里,记在心里。
至少,前后两辈子加起来,如意都不曾对她做过什么不好的事。
只不过,纪徽音经历了太多人心易变,已经不敢轻易相信任何人了。
不知过了多久,如意停下了手上的动作,起身将茶盏奉到了纪徽音面前,谨慎小心地道:“请小姐品鉴。”
纪徽音笑了笑,接过茶盏轻抿一口。
她垂眸看着盏中如云的茶沫,缓缓道:“你做的这茶色白如雪,云脚经久不散,看样子,果然是家传的手艺。”
如意的头垂得更低,声音里听不出喜悦,反倒微微发紧,“奴婢班门弄斧而已,小姐谬赞了。”
纪徽音看向她,忽地笑出了声,“如意,你好像很紧张?可是怕我把你拘在身边天天做茶吃?”
如意赶忙跪了下来,叩首道:“小姐若不嫌弃,
奴婢自然愿意。”
纪徽音看出了如意的紧张,收回眸子,打量着盏中的茶汤,一时间没有再说话。
廊下的气氛一时间有些凝滞。
纵然小罗纹再傻,这会儿也稍稍明白过来什么。
虽然不知道自家小姐为什么突然刁难起如意来,但小罗纹还是忍不住为她解围。
她笑嘻嘻地道:“小姐刚刚还说,奴婢不如如意稳重呢,看样子小姐是真的厌了我,要拿这蹄子当心腹呢!”
说着,小罗纹故意满腔醋意地道:“如意,你可得好好当差,别让小姐失望!”
“是!”如意再次顿首,声调发紧。
“这么紧张干什么?”纪徽音似是不解地笑笑,亲自上前扶起了如意,“我就是好奇,你这手艺是从哪儿学来的。从前只听说你会得多,没想到你连点茶都会,实在是厉害。把琉璃交给你,我放心。”
语罢,纪徽音没再多说,跟小罗纹一起进了里屋。
关上门,小罗纹觑了眼纪徽音,见她面容平淡无波,这才稍稍松了口气。
她给纪徽音倒了杯温水,嘿嘿笑道:“小姐,您喝水。您现在是双身子的人,喝太多茶不好。”
纪徽音方才也没敢多喝,只是轻抿了
一口,这会儿灌下一杯水,瞥了眼小罗纹。
“怎么,觉得我在刁难如意?”
小罗纹笑容滞涩了一瞬,许久才壮着胆子小心翼翼询问:“刚刚奴婢的确瞧着气氛不对,小姐是怀疑如意什么吗?”
她是家生子,跟如意认识的时间不算最长,论起情分来,小罗纹常觉得还是跟夫人房里那些同为家生子的姐姐们更为亲近。
但毕竟,她跟如意都是在小姐身边伺候的人,唇亡齿寒这个道理,小罗纹还是明白的。
“也没有。”纪徽音长睫微垂,掩去一片思量,“就是好奇而已。从前从没有关心过如意的来历。”
如意是方妈妈做主,找城中的牙婆买下的,教导了之后就送进了朝明堂。
那时候纪徽音也才五六岁,最是两头不顾,整天玩乐的年纪,哪里记得这些。
所幸,她的这个解释小罗纹几乎没有怀疑,还愣愣地道:“小姐要真想知道,可以找方妈妈呀,如意的卖身契和籍契都在她手里呢。”
纪徽音心中微动,正要说叫方妈妈拿来看看,里屋的房门就被敲响了。
“小姐,罗福管事求见。”
来传话的正是琉璃,此时说完了怯生生地站在门口,有些
手足无措。
“是我哥哥,”小罗纹忙说着,冲纪徽音眨眨眼,“恐怕是东西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