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琮的脸色越发难看。
纪徽音注意到,他似乎已经是在暴怒的边缘,像是受了什么极大的屈辱。
纪徽音饶有兴致地看着他,心中只觉得颇为有趣。
纪琮这个样子,是因为她将他的生母讲做“一个物件”吗?
可既然如此,他又为什么能够忍受纪怀恩将自己的生母关去终年不见天日的地方呢?
这人还真是奇怪。
明明自己都看不上自己的生母,却还无法忍受别人看轻自己,仿佛看轻了沈氏,就是看轻了他纪琮。
归根究底,是因为他从不把自己的母亲当做一个完整的人,只当做他身份的象征。
迎上纪琮暴怒的眼神,纪徽音轻笑:“大哥哥,您若是有什么话呢,可以直说,妹妹还赶着去无悲寺上香礼佛,为我母亲祈福呢。”
纪琮极力忍耐着,露出一个阴戾的笑意:“妹妹这么着急,不愿跟我说话,是怕我发现什么吗?”
他越过纪徽音,似乎是想透过那车壁,看到车内的光景。
纪琮拉着缰绳,那马儿来回踱步,渐渐靠近了纪徽音的车驾,“这车上除了徽音妹妹,还有别人吗?”
纪徽音诧异地挑眉,“大哥哥怎么突然说起这个来?这
车上除了我,自然还有我的贴身丫鬟小罗纹,大哥哥也是见过的呀。”
说着,纪徽音欲盖弥彰似的,将车门稍稍合拢几分。
纪琮看在眼里,越发觉得纪徽音车内不简单。
他冷哼一声,“不怪我要怀疑妹妹。昨夜妹妹一去庄子上便走了水,紧接着李管事那里便丢了一样重要的宝物,这实在让人不解。前些日子妹妹还说自己尚在病中,昨夜便漏夜出门,今日又去礼佛——妹妹嘴里,究竟有几句实话啊?”
纪徽音莞尔,“为我母亲祈福,哪怕是断手断脚我也得去。再者,先前郎中早已经将徽音诊治好,眼下已无大碍了。大哥哥就算是怀疑我,也要有个根据吧。”
“徽音,你若不想我怀疑你,不如就打开车门,让东府的人搜上一搜,若空无一物,自然就还你清白!”
纪徽音的笑意淡去,“大哥哥,你我同为纪家子女,且我又是嫡支出身,什么时候轮到大哥哥来搜我的车驾了?”
这话深深地刺激了纪琮那根脆弱又敏感的神经。
他死死地盯着纪徽音,只觉得可恨。
一个小小女子,就算是嫡支出身又怎么样?
女人而已……竟敢如此跟他说话
!
“就算你是嫡支大宗,可我是旁宗嫡出长子!”纪琮昂高了下巴,一脸傲然之色,“且我祖父乃是你祖父的堂兄,就算论辈分,我也比你高上一层!难道我还搜不得你的车驾?”
语罢,纪琮立时喝道:“来人——”
“我看谁敢!”纪徽音沉声打断,眸光冷冽,“大哥哥,你当真是要撕破脸皮吗?”
纪琮皮笑肉不笑,“徽音,并非是我要跟你撕破脸,一来实在丢东西一则,乃是族中大事,不得不谨慎寻回;二来如今婶娘卧病在榻,若族中之事不能尽快处理,也是给婶娘多添烦恼。想来,徽音也不愿婶娘的病再加重,是不是?”
纪徽音学着他的样子勾起唇角,笑的不阴不阳,“大哥哥这话说的,好像我不答应你搜车,就是不孝敬我的生母,这知道的是说大哥哥敬重长辈,不知道的,还以为那不是我的母亲,是大哥哥你的呢。”
纪琮见她多番推拒,心中越发怀疑纪徽音有问题。
他缓缓下马,来到车驾前,大有纪徽音不让搜车,他就不走开的意思。
“行了徽音!你也不必再次巧言善变了,你若真的想为了婶娘快些去山上祈福,那就让我
的人速速搜过,若无异样,我自然放你离开。”
纪徽音冷嗤一声,近乎挑衅地挑眉问道:“若我偏不让大哥哥你搜呢?”
“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纪琮冷哼一声,当即便抬手号令,要让东府的下人强行搜车。
就在此时,车门砰的一声,被纪徽音大力推开。
纪琮瞳眸猛地收紧。
只见,车内除了纪徽音和小罗纹,再无第三人。
纪徽音缓缓从车上下来,环视满街看热闹的人群,眸子微眯。
她似是怒极反笑,转眸望向纪琮,“好好好,大哥哥非要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在闹市区给徽音个没脸,让别人看着咱们纪家子女不合!那徽音也无话可说了!大哥哥既然要搜,那便搜吧!但徽音只说一句,若大哥哥搜不出个所以然来,最好是三拜九叩进西府大门,给我道歉!”
语罢,纪徽音给纪琮让开了路,挑眉抬手示意他上车,“大哥哥请吧!”
纪琮面上血色稍稍褪去,眸光微微震颤着,恨不得将车厢内盯出个洞来。
他此时满脑子唯有一个念头——
又一次!他中了这死丫头的奸计!
纪琮一时间并不敢再妄动。
万一,这丫头就等着他跳进这
坑里,那可就全完了……
纪徽音直勾勾盯着纪琮,眸光幽深,挑眉轻笑:“怎么,大哥哥还要不要搜了?”
周遭围着看热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