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氏擦掉险些流出的眼泪,微微咬唇,上手轻轻推了推纪荣儿。
纪荣儿从睡梦中缓缓苏醒。
她迷蒙地睁开眸子,睡眼惺忪间,似是在看沈氏,又似是在做梦。
纪荣儿唇齿中呢喃着,声若蚊吟:“阿娘……”
沈氏泪如雨下。
几乎是迫不及待的,沈氏回应了纪荣儿:“阿娘在这儿呢,荣儿——”
纪徽音看着两人如此,心中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她和沈氏一起,静静地等待着纪荣儿完全从睡梦中醒来。
不多时,完全清醒的纪荣儿神色骤变,猛地坐起了身。
纪荣儿一脸悚然地看着沈氏,像是不敢相信自己眼前所看到的一切。
半晌,纪荣儿下意识看向一旁,正跟纪徽音的视线对上。
沈氏看着女儿的异样神情,笑容迟疑一瞬。
很快,她又重新堆满了笑容,忙去牵女儿的手,兴奋又紧张地轻声道:“荣儿,是我,阿娘!你不认识阿娘了吗?”
“你,你——”纪荣儿的表情变得震惊。不可置信,“你为什么会在这儿?!”
沈氏面色微僵。
纪荣儿此时又看向纪徽音,视线来回逡巡着,半晌后像是突然明白过来什么。
“纪、徽、音!”纪荣
儿双目瞬间通红,一把抽出了自己的手。
沈氏愣在当场,悲切又痛苦地望向女儿。
纪荣儿颤抖着手,指着纪徽音:“是你,你……你是故意的!”
她飞速地扫了眼沈氏,似乎并不敢跟她过多对视,只将全部怒火喷向纪徽音。
“你什么意思?你将这个人带来什么意思?”纪荣儿的声调渐高,“你是想威胁我吗?我告诉你纪徽音,我不怕!纵然你带了这人来,我也绝对不会背叛祖父和大哥哥!”
纪徽音眉尖微挑,嗤笑一声,“纪荣儿,你是不是太看得起自己了?我何须要你背叛他们呢?只是——”
她悠哉地踱步到屋中的软榻上坐下,“只是我想到,眼瞧着你就要出嫁了,所以我还是让你见一见你的生母。毕竟,你的祖父和兄长可未必会同意让你见她。”
纪徽音说着,微微勾唇,“我劝你,不要大喊大叫的好。一会儿叫人发现你生母在这里,指不定要闹出什么事呢。虽说这人是我牵线搭桥带来的,但二叔公总不能因此对我怎么样,但是婶娘可就不一定了。”
语罢,纪徽音意有所指地含笑看了眼沈氏。
只见沈氏的表情里闪过惊惧,而后又祈
求似的看向纪荣儿,“荣儿,你别怕,我是阿娘啊!你,你不认得阿娘了吗?”
纪荣儿的目光从纪徽音身上转回,死死盯着沈氏。
她认识,她当然认识!
可她从来都是当她的生母死了!
纪荣儿从未想过,沈氏居然会出现在她眼前,还是纪徽音带来的!
纪荣儿按捺住唇瓣的颤抖,咬牙道:“祖父说了,你有罪,就该在庄子里好好待着!你出来干什么?”
沈氏面上浮现受伤之色。
纪徽音冷眼旁观,只觉得可笑。
如若不是她需要将纪荣儿收为己用,她才懒得安排什么母女相见的戏码。
毕竟,纪荣儿这白眼狼反应,她是早都想到了的!
“荣儿……你怎么能这么说母亲呢?”沈氏心痛不已,“你的祖父,都跟你说了什么?”
纪荣儿咬牙切齿,声音沙哑:“说了什么不重要!你该问问你自己做了什么!当年,难道不是你与别人私通,害的父亲五内郁结,郁郁而终?!”
沈氏惊疑不定,猛地站起身来,“这话是谁跟你说的?是谁?!”
纪荣儿眼神复杂地看着沈氏,“就是祖父告诉我的!怎么,你还不认?!”
“我,我从未与人私通,更
从未害过你父亲!”沈氏泪如泉涌,悲戚中,更多的是愤然,“你祖父就是这样在外头编排我的?!”
纪荣儿眸中闪过一瞬的松动,而后蓦地望向纪徽音。
看到纪徽音淡淡然的笑脸,纪荣儿像是立刻反应过来什么。
“纪徽音,你是故意的!”
纪荣儿挣扎起身,想要去抓纪徽音,她满目恨意:“你带她来,就是想说服我,让我与我的祖父和兄长为敌,对吗?!”
纪徽音淡淡勾唇,“纪荣儿,你太看得起自己了。我纵然想使离间计,也会用在你祖父和你兄长两人之间。毕竟,你祖父可是十分宝贝你哥哥呢,若无你哥哥,你恐怕连你祖父的一个眼神都得不到!不然你在这儿病着,他们怎么没派人来看你?”
纪荣儿还想反驳,但是很快又发觉,纪徽音说的都是实话。
一股寒意从尾椎窜上了后脑。
虽说祖父和兄长都偷偷传信说让她再忍耐几天,但是他们从没有询问自己在这里过得怎么样,也没询问过她的身体。
纪徽音眯眸看着纪荣儿的表情,循循善诱般:“怎么样,回过味了吗?”
“不,不会的!”纪荣儿怔松地说着,“不可能的!我祖父
最疼我了!还有,还有我哥哥,他们肯定不会对我坐视不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