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朝灵帝的王美人,因为惧怕皇后的威势,怀了孕也不敢让人知晓,所以每日用生绢束腹,一直拖到生产之时,也无什么大碍。我每三日束腹一次,也不会有什么事。”
纪徽音耐着性子给小罗纹解释,“虽是扬汤止沸,但也是权宜之计。待眼下的事情都处理好了,林启不能再来烦扰我时,便不必如此了。”
小罗纹迟疑许久,轻叹一声道:“既如此,奴婢照做就是了。只是小姐,您可想过之后?您一直不成婚,将来,该怎么对别人解释小少爷的身份?”
“在孩子出生之前,我会去搬去无悲寺念佛吃斋,等再过几年,便说这孩子是我从外头收养来的,要入纪家族谱。有母亲在,那些人也不敢说什么。”
听到这话,小罗纹眸中划过淡淡的忧虑和哀伤。
她垂下眼睑,掩盖了这情绪,低声道:“小姐有成算就好,奴婢这就去让人为您裁剪生绢。”
纪徽音没注意到小罗纹低落的情绪,自顾自倒了杯温水漱口,不忘道:“回来的时候看看沐风居那边,若是阿娘起了,我过去给她请安。”
小罗纹应了一声,面上带着迟疑地出门去了。
将
生绢拿去交代了府上的绣娘裁剪,小罗纹便去了沐风居。
“……小姐的意思是说,她要去寺庙里产子?”
方妈妈听了小罗纹的话,又惊又怕,“可若是如此,将来夫人那边……咱们纪府可怎么办?”
小罗纹此时才敢显露焦色,低声哽咽道:“这,这我就更不知道了……我瞧着小姐心意已定,不像是会改了主意的样子。”
方妈妈咬牙,“不成,既如此的话,那一定得促成丁先生和小姐的婚事!我这就去跟夫人禀报,你回去后别露出端倪来,知道了吗?”
小罗纹惊疑不定,“可,可小姐不是不想嫁给丁先生——”
“眼下还有更好的法子吗?又有谁会愿意给别人的孩子当爹?”
方妈妈说完,才觉得自己这话说的不妥,多少有些挖苦纪徽音的意思。
她沉默一会儿,叹气道:“小姐的心气儿高,主意也大,但这一次,不能让小姐自己拿主意了!”
小罗纹心中天人交战许久,最终下定决心,道:“那妈妈到时候有什么需要我做的,尽管吩咐!”
方妈妈见她这是支持纪徽音和丁山月成亲,不免欣慰,“好孩子,我知道你是真心疼大
小姐的,大小姐也疼你,未免以后大小姐恼了你,你便好好伺候小姐就是,不用管别的了!”
小罗纹咬唇,忍着泪点点头,“妈妈体恤,我自然做好分内的事,照顾好小姐。”
说着,小罗纹看了眼正屋的方向,这才问了纪徽音吩咐的事:“夫人这会儿起了吗?小姐想来给夫人请安,昨日的事,小姐心里也不好受,想给夫人道个歉呢。”
“夫人起了,不过夫人说了,今日不见大小姐。”方妈妈轻叹,“你让小姐好好休息吧,放心就是了,母女哪里来的隔夜仇?等夫人消了气也就好了。”
小罗纹也不好再说什么,只能先告辞回去。
回到朝明堂,将方妈妈的花挑挑拣拣的跟纪徽音说了,小罗纹劝慰她:“夫人这会儿有气在所难免,小姐还是让夫人再静一静吧。”
纪徽音的眸色暗淡下来,“那,好吧。”
说着,想到昨晚的事,纪徽音思忖道:“也罢,左右今日还有事要出门,小罗纹,更衣。”
想到丁山月昨晚说的计划,纪徽音出门时戴了个面纱,以遮盖面容;主仆二人原回从角门上走。
这次门房不在,两人很是顺利地出了门。
路上,小罗纹仍旧胆战心惊。
“小姐,今儿可得早点回去,万一夫人知道了……”
小罗纹说着,最终只叹了口气。
纪徽音一袭天青色长裙,裙角绣着飞鸟琼花,月白色的薄纱掩面,只露出一双沉静眼眸。
她眼睫微垂,轻声道:“我有分寸,放心。”
善德堂内,丁山月已然等了纪徽音多时。
一进门,丁山月便带着纪徽音上了二楼自己的起居室。
“顾家大郎一会儿就到,他是个翩翩君子,最是端方不过,也好说话,到时候我问及他家老太君为林启诊治之事,想来他也会告知于我的。”
纪徽音颔首,进了屋,眸光克制地环视四周,看到东面早摆好了棋案,旁边还有一张矮几,上面陈设一套大玉川先生。
棋案自然是为丁山月和顾大郎准备的,而那茶案和茶具,便是为纪徽音准备的。
纪徽音从善如流地坐到了茶案边,从容道:“表哥,喝白茶还是绿茶?”
丁山月愣了下,半晌才反应过来,纪徽音是在叫自己。
他有些失笑,“今日是我占姑娘的便宜了。”
“哪里。”纪徽音莞尔,但因为面纱的缘故,只能看到她眉眼弯弯
,清冷的瑞凤眸流光溢彩,“是我得感谢表哥。”
说完,丁山月和纪徽音都没绷住笑了起来。
两人相处的气氛已经很久没有这样好过,一时间都有些感慨。
丁山月坐到棋案旁,侧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