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府上,纪徽音命人关起了朝明堂的大门。
纪徽音独自一人来到佛堂,跪在蒲团前,手上静静捻着佛珠,心中思绪万千。
为什么,林阿姒会与林坚一同出现在此处?
难道是林坚看着弟弟在这里受了苦,所以专门带了个贴心的通房妾室来照顾弟弟?
但纪徽音仍旧百思不得其解。
若说能贴心照顾人,林启身边有的是通房。
譬如从小照顾林启的贴身丫鬟,比之林阿姒再林启身边待得时间还要长,前世纪徽音嫁进去生了阿遇之后,那通房便怀了身孕。
纪徽音那时候见她老实不多话,便主动跟林启提议,将其抬成了姨娘。
为着此事,林启的母亲还颇为满意地赞誉了纪徽音一番,说她大度能容人。
纪徽音闭上了眼,手上的佛珠拨得更快了一些。
如果她没记错的话,那贴身丫鬟乃是林启的大姨娘,是第一个得了这个体面的通房,连林夫人都格外喜欢那丫头,对她颇为倚重。
说来也是,那可是从小照顾自己儿子到大的。
不过林阿姒可就不同了。
林阿姒虽然是林家的家生丫鬟,但是是在林启十五岁之后才过去的
,据说进林启房里第二天就开了脸。
一来,林阿姒进林启房中本就是林夫人默许,要去做通房的;二来,林阿姒的容色实在是数一数二的好。
连纪徽音上辈子第一次见了林阿姒,都颇为惊叹了一番。
因为饶是她在扬州这样多情缱绻的地儿,见了不少画舫上的行首娘子、江南花魁,也没找出几个比林阿姒样貌更美,气质更勾人的。
她不像是一个家生子丫头,倒像是,被人特意调教出来的。
想到这个可能性,纪徽音后背出了一层冷汗。
她猛地睁眼看向那佛像,眸底满是惊疑不定。
难道,林阿姒就是林坚叫人培养了,专门送到林启身边去的?
若是如此说,那这一切便解释的通了!
纪徽音站起身来,对着佛像双手合十躬身一拜,眸色肃穆。
若是如此,那林阿姒的出现已经十分明朗了。
萧无妄说林坚早已经知道了她的存在,如此看来,林坚这是想派林阿姒到她身边,探听消息。
如今棘手的并非是林阿姒,而是她背后的林坚,派她过来,究竟有何目的!
纪徽音眸中划过晦暗,缓步走出了佛堂。
小罗纹迎上
来,扶住她的臂弯,觑着纪徽音的神色道:“小姐从外头回来后一直闷闷不乐,可是还在担忧府衙那边的事?”
“那姓宋的轻举妄动,虽然让东府那边动荡了几分,但到底还是会惊动知县府衙那边。虽然眼下杨知县忙着,但保准以后不会想起来这事——”
纪徽音微微眯眸,脑中有了主意。
她想明白了,与其在这儿怕东怕西什么都不敢做,不如迎面与那林坚碰上一碰。
左右现在林坚是找不到任何证据,证明是她害了林启的。
相比之下,东府那边无论是动机还是证据来看,下手的可能性都更大一些。
她又何必为一个还未见过面的人战战兢兢呢?
与其如此,不如放手一搏,看看那林坚究竟想做什么!
“小罗纹,明日咱们到无悲寺去,看望看望二妹妹。在此之前,将这事透露给纪怀恩知道,明白了吗?”
小罗纹下意识便想问缘由,但见纪徽音说完就往卧房的方向去了,并没有解释的意思,也只能将话咽了回去。
等着小罗纹传话的时候,纪徽音去了一趟沐风居。
不出所料的,沐风居大门紧闭,纪莹再一次将自
己关了起来。
守在廊下的翠扇和翠羽见她来,都有些欲言又止,像是不敢说话。
纪徽音不以为忤,只在回廊前跪下,结结实实磕了几个头,声气不卑不亢。
“女儿不孝,未能依母亲之言行事。但女儿的确有自己不能言说的理由,待一切事毕之后,女儿会好好向母亲解释缘由。眼下,就请母亲好好休息,剩下的事,交给女儿吧。”
纪徽音说完便起身离开了。
而纪莹就站在里屋的窗棂后,透过明窗朝外看。
见纪徽音的背影渐渐远去,纪莹抿着唇,不知道该难过还是高兴。
方妈妈陪在她身旁,看着纪莹如此,心里也十分不好受。
她下意识扶住纪莹,为她顺了顺后背,正要说话,纪莹便猛地咳嗽起来。
“咳咳……”纪徽音咳得面容紫红,一口气儿险些喘不上来一般,若不是方妈妈扶着,像是下一秒就要晕厥过去。
方妈妈忍不住地流泪,赶忙扶着纪莹在榻边坐下。
“夫人,您缓一缓。”方妈妈给纪莹顺气,为她端上茶盏,又忍不住埋怨,“夫人,您这是劳心劳力太过了。丁先生可是说过了,纵然他的药能给您
续命,那您也不能这样耗着心神,否则的话……”
纪莹扶着榻上的案几,惨然一笑,“否则的话,我连一年的光景都没了,是吗?也罢,我这幅身子,早晚都是要归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