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前院开席了。”
顾家的一个小丫鬟忽然进来通报,算是解了这一瞬间的沉默尴尬。
于氏暗暗松了口气,起身笑道:“既如此,咱们也开席吧,今儿我们女眷在后院听戏听曲儿,不跟前院的男人们瞎胡混,也自在些。”
纪莹起身,欣然与于氏一同前往。
顾景年身为男子,自然是要去前院的,只不过不知是不是因为于氏没有发话,所以他不远不近地跟在后头,没说话,倒也没离开的意思。
于氏领着纪徽音和纪莹来到顾家花园,这里的戏台子上早已经唱开了,正是麻姑献寿,热闹又喜庆。
园子里的女眷纷纷过来跟于氏道贺问好,其中有跟纪莹平日里交好亲厚的,自然也来问候;有那颇为眼尖的,看出纪、顾两家关系不一般的,也顺带奉承几句纪莹,场面一时间颇为和睦。
纪徽音应付了几个拉着她夸赞的夫人小姐,不露痕迹的在园子内环视一圈,目光最终落在一个坐在最前头兀自喝酒看戏,并没过来与女眷贵妇们说话的妇人身上。
那是杨知县的夫人林氏,在场唯一的官眷。
瞧那意思,是自持身份,不愿
过来跟园子里的女眷们交往了。
虽说如此,可于氏自然是要去问候林氏的。
她十分亲厚地挽住了纪莹的手,与她一道去跟杨夫人请安。
纪徽音自然也是要跟上的。
走到杨夫人近前,于氏的笑意明显越发热切了。
与方才对着纪莹的不同,她此时的热情之中带着几分说不出的谄媚,却又拿捏的恰到好处,不让人生厌。
“杨夫人!哎哟刚刚一直没能过来给你请安,实在是我的不对,今日府上又忙又乱的,慢待了您了,您可千万别怪罪!”
杨夫人转过身来,一张细白柔和的面容上妆容妥帖精致,乍一看根本瞧不出年龄,一弯远山眉显得她气质高雅出尘,连打量人时的样子都不叫人不舒服。
她先是看了两眼于氏和纪莹,而后起身微微颔首,声音清浅,语速慢条斯理,说话倒颇为客气。
“顾夫人哪里的话——这位,是纪夫人吧?”
纪莹看到杨夫人时笑容便淡了三分——到底之前是去过衙门打过官司的,眼下跟杨知县的内眷碰上了,纪莹心里多少有些疙瘩。
“杨夫人好,咱这是第二回见,难为您还记得我。”纪莹
浅浅一勾唇。
她并没有介绍纪徽音的意思,不过杨夫人显然不准备放过纪徽音,一双雾一样的眸子微微流转,眸光停留在纪徽音身上,那笑意似是更浓了,也更耐人寻味。
“这位便是,纪夫人的千金?真是好模样。”杨夫人神态和气,“纪小姐今年几岁了?平日读什么书?都做些什么?”
长辈问话,且又是在场唯一的官眷,纪徽音自然不能不答。
她微微屈膝行礼,姿态平和稳重,答得不紧不慢:“杨夫人好,徽音今年刚及笄,平日里就是做女红,看书也不过是看些女则女训什么的,略识得几个字。”
杨夫人莞尔一笑,拉起纪徽音的手仔细观赏,“真是个齐整姑娘,瞧着比我家那丫头不知道好了多少倍,可惜今儿没带着她,不然你俩年龄相仿,还能一道说话找乐子呢。”
说着,杨夫人褪下手腕上的一个镯子,直接要往纪徽音的手腕上戴,“初次见面,我这没什么好送的,这镯子权当见面礼了。”
纪徽音怔愣一瞬,下意识便是推拒,“夫人,这太贵重了——”
“收着吧。”杨夫人唇角微勾,看向纪莹,“你家
这姑娘识礼,看样子是纪夫人教得好。”
纪莹也有些弄不懂杨夫人的意思——
人家顾夫人过寿,杨夫人倒上赶着给她家徽音送礼。
这是个什么意思?
但见对方不像是开玩笑的样子,纪莹便笑着看向纪徽音,笑道:“杨夫人送你的,你就好好收着。还不赶紧写过夫人?”
纪莹发了话,纪徽音也只得行礼道谢。
于氏看着这一幕,心下顿时有些不安起来。
这杨夫人的儿子,可也是正当龄呢!该不会是也看上了……
这个念头一闪而过,于氏赶忙趁热打铁。
“哎哟,杨夫人太客气了,今儿您来原是作客的,还得您给我的客人送礼,那实在是不应该!冬雪,把我准备好的东西拿上来!”
有个丫鬟朗声应下,不多时便有几个丫鬟鱼贯而入,每个人手里都捧着个盒子,足有四五个,叫人眼花缭乱。
园子内的说话声一时间静下来,都往这边望。
台上唱戏的戏子也很有眼力见,见状放轻了声音。
于氏笑吟吟地拉过纪徽音的手,道:“我上次见你这孩子啊,就觉得喜欢的紧,满心想着送你个见面礼,但当日去的匆忙,
没准备好。回来之后我左思右想,也只有这东西配得上你了。”
话音方落下,那几个丫鬟便将手里的盒子一一打开——
几个盒子里拆分放着的,赫然是一整套翡翠头面。
那翡翠通体幽绿,在日光下斗可见其散发着莹润光泽,肉眼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