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仕转过身来,一张略显惨白的面孔上,幽黑的眸子紧紧盯着纪徽音,其中似乎翻腾着淡淡的杀意。
纪徽音与他对视良久,垂下眸子淡声道:“邓先生今日造访,可有什么事?”
邓仕收回目光,环视四周,眸中带着些许说不出的悲戚怅惘,“你买下了这里?为什么?”
“丁先生有恩于我,我不能救他,买下这里,将来好设祭供奉。”纪徽音淡声说着,“我知道,邓先生也想买下这里,不过,我想以邓先生的身份,还是不要暴露的好。”
在买善德堂的时候,纪徽音就已经知道了邓仕跟丁山月相识,她不知道丁山月报仇之时邓仕是否参与其中,或许他们本就是志同道合,但纪徽音知道,丁山月一定不想邓仕出事。
何况,邓仕也曾相助于她。
“人都已经走了,还做这些,有什么用呢?”邓仕看着纪徽音,眸色越发冷凝,“当初他几次三番示好于你,你没有回应,如今又在这里摆出一副怀念的模样,有什么用呢?”
纪徽音抬眸,眼睛微眯看了邓仕一会儿,在看到邓仕眼底不加掩饰的厌恶后,纪徽音福至心灵,忽然明白了
什么。
邓仕对她的讨厌很微妙,已经超出了正常的范畴,容不得她不多想。
但是如今想这些,已经是无用了。
“我与丁先生相识对年,我纵然没有回应他,却也不想他这样死去。”纪徽音语气沉沉,“无论邓先生信不信——我已经尽了全力,去救他了。”
邓仕周身的杀意忽然明显,蓦地上前一步,“可若不是你,他也不会这么快被暴露身份!”
话音落下,邓仕袖中忽然闪过一道寒光,等纪徽音反应过来,邓仕已经持着匕首朝她的面门而来了。
小罗纹惊叫一声,下意识便护在了纪徽音面前。
纪徽音紧紧抓着小罗纹的胳膊,想要将她拽回来,但是邓仕的动作很快,邓仕的匕首已经没入了小罗纹的肩膀。
小罗纹闷哼一声,倒在了纪徽音怀中。
“小罗纹!”
纪徽音惊骇不已,刚想去抓小罗纹,却见邓仕再次逼上前来。
就在此时,门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纪徽音惊愕地朝外看去,邓仕的反应比她还快,转身朝着窗户的方向遁逃而去。
似乎有另一波人进来了,但是纪徽音顾不上去看是谁,她瘫软在地上,手足无措
地看着倒在血泊中的小罗纹。
小罗纹已然晕死过去,后背上的伤口已经发黑。
“小罗纹,小罗纹你醒醒……”
刺鼻的血腥味刺激了纪徽音的嗅觉,下一秒,她难以抑制的干呕起来。
不知过了多久,眼前忽然一黑,纪徽音被拉入男子宽阔的怀抱之中。
男子身上有着淡淡的沉水香气息,纪徽音紧绷的神经有了一瞬间松泛,而后便晕了过去。
再醒来时,她已经在朝明堂的卧房之中了。
纪徽音猛地坐起身,耳中灌入如玉焦急的声音:“小姐慢些!您懂了胎气,可千万要小心!”
纪徽音茫然地看向一旁,正对上如玉担忧的双眸。
“小罗纹呢?她人呢?”纪徽音紧紧抓住了如玉的手。
如玉安抚道:“小姐放心,小罗纹好好的,就是受了伤,昏过去了,这会儿就在房中躺着,大夫已经给她看过了,没什么大碍。”
纪徽音吊着的一口气松下来,脱力般的靠在了床上。
半晌后,纪徽音忽然反应过来,问道:“我是怎么回来的?”
如玉迟疑片刻,道:“是,是那位安王殿下着人将您送回来的,夫人吓坏了……小姐稍等,奴
婢去着人给夫人通报一声,说您醒了,免得夫人着急。”
纪徽音松开了如玉的手。
不多时,纪莹便匆匆忙忙赶过来了。
一看到纪徽音,纪莹的眼眶就红了,上前一把抱住了纪徽音。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纪莹颤声说着,眼泪落在纪徽音肩膀上。
纪徽音也鼻酸不已,抱着纪莹轻声安抚:“对不起阿娘,让您担心了。”
好一会儿,纪莹才放开纪徽音,不住地盯着她打量,像是生怕落下哪一块没看。
“真是……我想想就后怕。”纪莹哑声说着,而后又嗔怪,“你大晚上去善德堂做什么?又怎么会遇上刺客?到底是谁要杀你?”
纪徽音迟疑片刻,选择先隐瞒下来,“我,也没看清。昨夜,不是安王殿下着人送我回来的吗?母亲没见到安王殿下吗?”
纪莹轻叹,“安王殿下如今在扬州城有公务在身,自然是见不得我们这种平民百姓了。他能着人送你回来,我都还很惊讶。”
纪徽音当时为了救丁山月,跟萧无妄见面,回来之后就告诉了纪莹,纪莹也知道萧无妄说了那些话。
本以为萧无妄再也不会管纪徽音,更不会
管纪家什么,没想到……
“安王殿下本就在追捕细作,想来昨晚那人,也是细作之一吧……”纪徽音喃喃说着。
她甚至分不清,这话是在劝纪莹。还是在劝她自己。
纪莹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