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在记录到那些女孩子的时候,用笔在她们的名字前打了一个圈,以作区分。
半个多时辰过去了,两百多前来应征的小鸡仔们都登记完毕,名册已经汇报上去,比起昨日初步统计的人,多出了二三十个。这也是平常,每次征召上来的人数都是要么多要么少,少了是因为家里人舍不得娃儿送死,宁愿饿着也要把娃留在身边,期盼着神佛保佑会有啥转机,多了的是因为很多家人在第一次应招时拿不定主意,同样是不忍心把自己的骨肉放到那里送死。可是哭了一夜,斗争了一夜,在家实在是熬不下去了,到了那边兴许还能多活一阵,便只能咬咬牙,狠下心把娃儿送来了。
能多活一时便好过少活一时。
两百多个小鸡仔们被分成四部,由二十多个少年军士分别带领,去了各自的营房。早有四个士兵各自拿着名册,去了伙食房,按着名册上的人数,一人两个窝头,四个人在伙房小刀把割肉般的注视下,各自领着两大包袱黑疙瘩,回到了自己的营房,按人头分发给了自己新招下的那几十个小鸡仔。
看着分发到自己手里的黑窝头,这些已经饿了好几顿的娃娃们,还是一脸的胆怯,只知道一只手一个,紧紧的攥着,看着手里的黑窝头,不敢确定是不是真给他们的,没有一个敢下嘴去咬。
少东家叹了一口气,有点威严的大声说道:
“所有人听令,现在立刻吃掉手里的口粮,吃完后营房门口集合,不得有误!”
这些惶恐的小鸡仔们听了这恶狠狠的命令,方才捧起手里的窝头,试探性的咬了一口,也不敢大嚼,待到看着那几个冷冰冰的军官不见了,一群孩子才狠命的把手里的窝头往嘴里填,饿了那么久,终于有东西吃了,一个个小鸡仔瞬间化作凶恶的小狼崽,三两下就把窝头造完了,吃完了以后用舌头把手心缝隙里的残渣舔干净,一个个心满意足,笑容满面,都在心里乐呵着,这个地方好像还不错,看来真是来对了,有的甚至怨恨阿妈早不把自己送过来,白白挨了那么多天饿!
黝黑少年这会不在营房,他正带着那二十多个乔装打扮的女娃娃往内城的一处驻扎营房走去。还没到那边,空气里已经传出了阵阵药草香和淡淡的血腥味。他们这一行二十多个人此刻去的地方,正是伤兵营,那里住着的都是养伤的士兵,隔了老远,就看见树杈上挂着许多的白布条,都是浆洗的发白,正在太阳下晾晒。
其实军部每次招上来的新兵底细,上面都是一清二楚的,张中丞许太守对于这里面的情况都是了如指掌。前三个月战事紧张,从城中百姓里动员征招上来的大多都是年富力强的成年男子,这些人虽然没有真正的战斗经验,但是毕竟多为穷苦的庄稼汉,当然了,有钱有势的谁肯来卖命不是。这些人虽然不会舞刀弄枪,但是常年的田间耕种,力气还是很足的,可能站在城头搭弓射箭未必好使,但是举起盾牌保护弓箭手,推拉防御器械,搬运箭矢弩机,修补城墙工事确是很得力的,给那些真正守城的几千老兵,完美的解决了后顾之忧,让几千守城老兵,能腾出手来任意攻击,加上城高墙厚,护城河宽深,贼人的很多次进攻都不能得逞。
贼人虽然来势汹汹,号称有十四万大军,但真正能用在攻城上的也就那么几万人。睢阳城历史悠久,自古以来是兵家必争的咽喉之地,所以睢阳城城墙都是按照军部标准来修建,高达三丈有余,宽有两丈五,东西南北四个城门都配着瓮城,城池四边还有六丈宽五丈深的护城河,尹子奇大军虽然人多箭密,但是因为地方受限,真的分配下来,每个城门直接参与攻击的最多也不过一万多人。加上护城河跨度,胡兵的弓弩射程也不过十五丈,等他们到达了城下,进入了有效射程,从下往上还没拉开弓弦,城墙那边由上往下的箭矢已经把他们射成了刺猬。
虽然守城的军士占尽了天时地利,但架不住攻城的贼人多啊。守军这边,一面城门能直接参与守城的不过几百张弓弩,对面可是有几千张,加之又是密集的攒射,一百只箭总有一只能射到城墙,一百个射到的总有一个能射中守城人,虽然命中数不行,但是守军这边可是一个都折损不起。幸亏那些帮手的农家汉子也是利索,一看有人中箭,立马就将人抬到城内救治,虽然不直接攻击敌人,却也起到了举足轻重的分量。
可是随着几个月战事持久,倒下的人越来越多,这些帮手的农家汉子有的也蜕变成了能张弓执弩的好手,而底下负责帮手掩护的人已经变成了他们的子侄。父死儿上,兄亡弟补,生死轮替。慢慢的,敌人的攻势也不那么密集,毕竟每战死伤数千人,任谁也扛不住。
就这样,攻守双方排兵布阵,各出计谋,战事由一开始的疾风骤雨变成了拉锯状,双方主将也是绞尽脑汁,各种战法层出不穷。只是这样拉锯的状态,守城的就很艰辛,因为自身资源有限,无论人手还是粮草,都在日晒雪消,捉襟见肘。攻城的那边却是增援不断,人马充裕,此消彼长之下,每一个守城人的命就显得弥足珍贵。
能够保护这些守城人的除了高墙深河,战术盔甲,还有那救命的医师药草。万幸在守城前,张中丞和许太守已经计算到了药草的巨量损耗,他们花费巨资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