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良满心想着和他周旋一番,谁知这陆放轩开口就摆出要和自己死战到底的架势,完全没有要回府的意思,令他大吃一惊。他慌忙看了看左右,只能硬着头皮回答:“陆大人,地契我等在加紧准备,晏某亦是心急如焚,无可奈何。望越公体谅一二,这拖久了换谁都不高兴。”
“最好这样,我们各自退让一步,”陆放轩仍不客气,“否则你我的脸面上不会好看。”
说罢,他便叫了齐咨,甚至连告辞的话也不讲,就转身离开了。
“这厮后院着火,还眷恋于此地,真是个不怕死的……”跟着晏良的奴才恨恨地说道。
“我本以为他急着要脱身,没想到还敢与我决一死战,这下不好办了。”晏良一屁股坐回椅子上,闭目叹息。
“小的斗胆献策:陆党嚣张至此,又孤立无援,可上禀大将军,令出诏擒之,万党必不相救,南京则指日平定。”
晏良却摇头道:“越府实力尚强,非一朝一夕可以消灭;再者,我们也得从这巷子里早早抽身,只是争取以最小代价杀他一阵而已。万党正在隔岸观火呀!你看不明白吗?”
“开堂,开堂!”魏冲急促地喊叫着,落了座,连连拍打醒木。
“开堂,我们需要去大堂上罢……”咨议陈童的衣服上浑身血渍,环顾着监狱冰冷的围墙,胆战心惊地问。
“大堂上可开不完,还是这里省便,”魏冲笑道,“不过陈咨议放心,您和马四还是不同的,所以凡事要讲道理。”
“对,太对了,老爷。”陈童慌用微笑附和着。
“相信陈咨议能口吐真言,别学那几个鬼魂,胡说八道,最后什么下场……”魏冲面露狰狞。
“我招,我全招了,贪污受贿、巴结上官,都认了不行么!”陈童磕了三个头,吞吞吐吐地说。
“这些你不认都好。但魏某人秉承郡王之令,势要将你在齐府所为搜查到底!好生交代,齐咨赏了你多少钱财,又怎样委你为他置办酒宴的?!”
陈咨议知陆、齐尚未回府,没有人给自己撑腰,魏冲真有把他打死的可能。陈童终究是个识时务的人,便按魏冲的吩咐如实答话。一言一语,不管是真是假,全部录入供词之中。
魏冲就拿着这份供词交与万和顺,万和顺当下看了,咂咂嘴,扬起一丝微笑:“陆放轩在驴皮巷定然急着赶回来,待他二人到时,魏书办,望你速将齐咨依罪拿获!”说罢,他指了指身旁的一大箱金银。
“是!”魏冲眯起眼睛,贪婪地看着那箱子。
“看来近两日这里离不开人,”陆放轩和齐咨穿过一道拱门,路两旁灯火通明,“但府内的情况我还不知,恐怕不容乐观。”
齐咨停下来:“您留守在此,下官回去一趟。”
“不可!”陆放轩严肃起来,“陈童的那些事儿你清楚,全是真的,万一他招了呢?你回去岂不被他们捉个正着!”
齐咨虽觉此话有理,但心里还是不怎么服气:“万党群小,谅他们现在也不敢打我的主意。何况驴皮巷有陆兄坐镇,晏良还不敢肆意妄为;若陆兄一去,他们绝对要翻天倒海啊。我这是忠言,您可别再固执己见了。”
陆放轩无言以对,背起手在树下走了会儿,忽然敲了敲脑袋,回身说道:“就这么定了!我今夜回府,你在此和柳党周旋。”
“这……”
“你不用怕,”陆放轩变得异常坚定,“咱们手下有兵!而柳党是不会和我们动手的。如有变故,你拿这个震慑晏良,大不了差人调兵。”
齐咨愣了片刻,还不放心地问:“真调?”
“他要是想损害我越府利益的话……”陆放轩用手刮下一块树皮,“那便真调!”
陆放轩嘱咐完齐咨之后,因觉晚风寒冷,特意披上件外袄,披星戴月地走了。
魏冲为了不放过任何一个抓捕齐咨的机会,把自驴皮巷以来的交通要道尽皆安插上了耳目,提前几个时辰,就和几个狱吏在衙门口等候了。
陆放轩深知魏冲的伎俩,便拿出帽子,将脸庞遮住,缓缓行在僻静而幽暗的道路上。
“去告诉魏书办,只来了一个人,抓还是不抓?”埋伏在街角的人悄声说道。
“抓!”
“抓。”回来的人禀告。
“那现在动手……等着……走!”
陆放轩不曾注意,身后已有两三人摸上来,当即摁住了他的肩膀,惹得他大叫几声。
那人一手用绳,一手掀开他的帽子,登时后退两步,吃惊不已。
“怎么?”他的同伙顺着声音望去,原是越公陆放轩。
“失敬,失敬。”他们纷纷放下绳索,作揖赔礼。
“你们是等齐把领吧,”陆放轩揉着肩膀,步步逼近,“可惜他暂时不来。带我去见魏书办!”
那些人面面厮觑,额上沁出豆大的汗珠。
“谁……”魏冲一本正经地抬起脸,但看见陆放轩来了,忙改了副笑脸,“陆大人,驴皮巷事情繁杂,您怎肯亲自回来,放心交与齐把领呢。”
陆放轩故作轻松地摆摆手:“驴皮巷没什么事了,百姓约莫可以迁出去了,齐把领帮个忙就算了。我先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