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妥呀。”晏良没想到柳镇年答应得如此痛快,听后一愣。
叶永甲微微抬眼,见柳镇年摇手道:“你可别冷了廷龙的心。我们好不容易有一个靠得住的人才,南京万事悉与托付,岂能排摈至此?应当给他施展施展拳脚才是。何况京师有你兄长坐镇,延误几日,而为此旦夕大事,怕也值了。”
晏良一时无言以对,叶知府便趁机作揖:“多谢恩公!”
“我和廷龙一样,都是为了国家的大计,又何可谢之处?”说着,他一面将其扶起,一面向吕迎山道,“你护送叶大人出府,顺带请桂太尉上奏天子,起草诏书,速速捉拿齐咨,莫使万陆两党趁虚而入。”
“属下明白!”吕司禁抱过拳,招呼几个禁军带叶永甲出去了。
齐咨略微张开双眼,见窗外一缕白光照了进来,已是早晨。他坐起身,揉了揉太阳穴,下意识往腰间一摸,却什么也没摸到。他陡然一惊,赶紧从床上跳下来,低头细看,那柄宝剑的确是消失了。齐咨啧啧叹了一声,就在屋里转过几圈,想郑师严已至越府,便顺手拿过官服,草草披上,然后加快脚步,离开家门。
“郑把领!”齐咨刚走进府门,便见郑师严大步迈向议事厅,慌乱中也不顾礼数,直过去拍他的肩胛,“昨晚我喝得酩酊大醉,不知出了什么事端?还望郑大人速速言之,免得大家误会。”
郑师严甩开他的手,无奈地叹道:“你还问,你看看你……哎呀,待会儿再说罢!先和我找陆大人商议。”
齐咨越听越不愿走了,索性拿双手挡住道路,哀告道:“我的郑把领,这种事实在是耽搁不起啊!到一旁讲罢,就喝三碗茶的工夫。”
郑师严只好被他推着进了一边的隔间,方才说道:“齐把领,我那日也不好劝你,你喝了那么多,必定要闹出点事来。”
“请您快讲。”齐咨心急如焚地咬着牙。
“于是你当着众人的面,耍了回剑,被人认出那剑的模样,他便离席告诉陆大人。陆大人也不知揣何心思,当即讨要了你这把剑。我看气氛不对,于是在你去茅厕吐的时候,派人将你架回家里了。”
齐咨听后,但觉从头到脚降下一股寒气,脸上都如面粉似的惨白。
“我怎么又作下一件好事!烦请郑把领向越公澄清事实,千万得为我谋个活路……”
郑师严皱眉不言,顷刻才说:“这得看陆公的意思了,师严亦只能尽绵薄之力。我和你是多年出生入死的弟兄,今日把牙崩了也要保你,放心。”
齐咨心里踏实许多,此时也收敛了素日的脾性,千恩万谢,便与他一同入厅,参见陆放轩。
陆放轩正在堂上剥着橘子,眼望郑师严来了,本想站起相迎,可瞅见跟在身后的齐咨,面色一下子转沉,继续剥橘子皮。
“大人叫我二人来,不知所为何事?”郑师严拉住旁边的齐咨,两人同时跪下。
陆放轩见齐咨浑身发抖,且不敢仰视,便阴冷地笑了一声,一口将橘子吃了,搓了搓手,遂从椅子上下来。
“齐把领,你那把剑真的不错。”陆放轩慢慢行至齐咨面前。
齐咨心中直突突地跳,连忙叩头道:“既、既然越公喜欢宝剑,拿去无妨。只是……下官昨晚出了丑,辱没军府,还望陆大人依法处置,以儆效尤。”
郑师严急忙过来帮腔:“念齐把领屡立奇勋,在我府兢兢业业之功劳,此次就饶他一回,他必能吸取教训,不会再犯!”
“齐某不需郑将军求情,但愿以法处置!”齐咨接过话头,又道。
陆放轩见他两个一唱一和,明摆着是为齐咨脱罪。他自己也是想暂留齐咨,日后捏着这个把柄,也好将他一脚踹开。想罢,他便俯身看了眼齐咨:“齐把领,这非汝之过,起来好议事。”
齐咨听罢,不觉泪如泉涌,感激涕零:“陆公宽宏大量,小人必万死以报!”
“你我都是从小的兄弟了,如亲生的哥俩一般,岂忍心问罪?”陆放轩笑道。
齐咨心中五味杂陈:‘我随他多年,竟未了其心性。看来陆兄并非忘恩负义之人,我得永保此位矣!’
“齐把领。”
“哦,”齐咨回过神来,近前作揖,“大人吩咐。”
“据万郡王差人说,今日早上,叶永甲去拜谒了柳镇年,很可能是为了求得圣旨。万一诏书真颁行下来了,必然更为棘手。如今尚要决断,齐把领可有一二计策?”
齐咨冷静地说:“我们现在无非是和柳党比速度。速度最快的法子,就是您亲身去挡旨了。”
“陛下旨意怎能阻挡!你疯了不成?”郑师严不敢相信,以为齐咨还在说着醉话。
“是趁诏书未曾写好之前,让您与万和顺直闯宫门,在殿前诉说我之案情如何如何冤枉,料柳党亦不敢阻拦,陛下见二公在前,必有应对。善者能还我一个清白,劣者至少也能延缓十余日,足有使巧之空间。”齐咨并不理会郑师严的话,固执地劝谏着。
陆放轩大以为然,挥袖道:“我都活了半百的人了,就算身死,无可挂念;不如拼他一场,看他柳党的能耐究竟几何!备马,前往行宫——万和顺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