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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六章 遇师、镇营(二)(1 / 2)

“光阴荏苒,没成想先生亦变得如此苍老,认不出来了……”

董晟一边说着,一边扶窦先生到屋里坐了。“不知您来这里有何事啊?”

窦先生哀叹一声,低头擦泪,良久言道:“实不相瞒,老朽近年诸事不顺,家业荡尽,儿子又犯事陷了官司,关在监狱里,无钱保释。因此遍求四方,全无办法。那日见您在街上过,听到您的名字,忆起往昔的情谊,便厚着脸皮,来向您讨一笔钱,以济时困。”

董晟忙道:“多亏先生当年的教导,才有学生今日的田地,学生焉有见死不救之理?只是此次远出,身上只带了几两银子以备衣食,我总不能挪公钱给您老用。您先等上两日,待学生差人去拿,不需担心。”

窦先生瞪大眼睛,嗫嚅着说:“那、那你千万不能走。”

董晟笑着点了点头:“我会同您一直等到银子送来,亲自放在您的手上。反正军士们还累,不愿匆匆赶路,休整一日也无妨。”

窦先生即起身答谢,转头欲走。

“唉,”董晟突然叫住他,“窦先生吃饭了吗?”

窦大听得此问,眉头一耸,忽然计上心头,停步答道:“老朽为了攒住店的盘缠,已经三日不食了。”

董晟面带忧色:“我说先生怎么气色极差,原来是这样……在下这就叫驿站备好早饭,您和我们一起吃!”

窦先生不负存肇的期望,果然和董晟混得熟了,与之开怀畅谈、议论世事,渐渐瓦解了他的戒备之心。

当日天晚,窦先生特地从火房拿过一壶酒来,请董晟共饮。董晟见其态度殷勤,哪里敢折他的面子,当即以饭菜佐酒,喝至微醺。

窦先生本是海量,他又慢慢地喝着,此时还无酒劲,清醒得很。瞅他已半醉了,便把酒杯往桌上一放,抱膝叹道:“可恨老朽年轻时不务科名,以致于落个晚年凄惨。不似从明早早地当了进士,还跟着个肯提携你的大人,真是一路顺风啊。”

董晟乜着眼问:“民间莫非也知道……我是受叶大人倚信的?”

窦先生笑道:“看来坊间流言,十假亦有一真嘛。”

董晟略发冷笑:“他们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如今朝中形势凶险,此次出镇无异于拼死一搏,若一着不慎,顿遭身死名灭之厄,怎有一路顺风之说?”

窦先生陡时一惊,抖着手,慢慢地抿了一口酒:“那叶永甲能够诛灭柳镇年,何等精明,难道束手无策?”

董晟搓了搓潮红的脸,吐出口酒气:“叶兵部倒是给了我一封书信,让我到边关再打开。”

窦大暗想:‘所说的就是那封公文了!从明这话万不可被军士听见!’环顾了一眼四周,才压低了声儿,小心翼翼地问:“里面写了什么内容?”

“未曾明说,不知。”

“可否就此打开,让窦某也瞧上一眼,见见世面?”窦大侧过身去,心中突突地乱响。

“可以!”董晟将手一挥,竟然欣然允诺,“但先生千万不可向外面人说,不然要杀头的。”

窦先生故作镇定地咳嗽两声,看着他将饭碟收拾到一边,从袖子里拈出一张信纸,在桌面铺开。窦先生伸着脑袋去看,把那蝇头小字快速地读了一遍,又抬头望向他的脸庞,不能自安。

“这东西让我带去……”窦大在恐惧和焦虑的双重压力之下,心底的每一根弦都绷紧了,但正因这过度的紧张,使他登时如灵魂出窍一般,将这句话脱口而出;待回过神来,却已是覆水难收,暗自把牙都要咬碎了。

“您说什么?”董晟轻轻一提衣襟,出了一身的汗。

窦先生见他的目光变了样,慌张起来:“没,没说什么……说喝酒,对,喝酒啊!”

窗边一阵寒风吹过,钻入了董晟的脑袋,使他的酒意退却五分,眼前不再犯晕了。他感觉思路也被一并打通了,想起方才的话,悔恨不已。因而暗道:‘坏了,坏了!窦先生此来恐怕不是好意,或是被存肇收买,来作探子了!可我已将文书给他看全了,今后如何是好?新政难道要断送在我这里?’

他很想去屋外徘徊几圈,细细思考,但给他的时间却如此紧迫,根本不容一点犹豫的余地——只要让窦先生跨出此门,那他的一切努力终将成为泡影。

“酒喝完了,菜吃尽了,窦某不打扰了,”窦大生怕漏了马脚,脑子里只剩下‘跑’一个字了,便打算急切脱身,“告辞!”

“慢着!”董晟胸中虽还无一个主意,然而事到如今,只得先喊一声再说,走一步看一步了。

“何事?”窦先生呆若木鸡,一动不动,脚下像灌了铅。

“您往哪里去?这是官驿,没有先生的住处,还是在此处安歇吧。”董晟一面挽留,一面拿余光频频地扫着这屋子,不知何样的神物能救他的身家性命。

突然,他的目光定在了一张卷轴上面,心情在一瞬间平复了。

“对了,我还有一物要给你看。”董晟抓着窦先生的臂膊,走到柜子旁,伸手抽出那卷轴,把绳子拨开,一副边关的地图缓缓而落——这正是他曾给叶永甲看过的那副,因觉在边关有用,临行时才从兵部拿了来。

窦先生指着地图上的脉络,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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