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年祝府的春节,过得并不平静。
来吊唁的人,来来回回来了好几波。
祝家二妹祝珍仪在葬礼上哭得最大声,全然不顾形象。
虞雪君在一旁冷脸看着,一言不发。
祝珍仪虽是祝家二小姐,却是庶出,早年母亲去世,便早早嫁了人,这些年来与祝家来往不算密切,对王老夫人更是没什么感情可言,如今却是哭丧最大声的那一个!
王老夫人下葬后,也丝毫没有要走的意思,反而是在祝府安排一间房子住下了。
“大娘待我这般好,如今她不在了,我也是伤心得咽不下饭,只想多为她老人家守孝,尽尽孝道!”
祝珍仪一边啜泣一边用帕子擦着眼泪说道。
这倒奇了怪了,先前人还好好的时候,十天半月未曾来看望过一次,现在人都没了,想起来要尽孝道了。
虞雪君也不便多说什么,只能看着祝珍仪演戏一般哭哭啼啼。
一起来的还有祝珍仪的女儿,名唤李嘉南,听说读过不少书,也是京中不少公子心仪的梦中情人。
祝珍仪朝李嘉南使眼色。
“嘉南,这是你表哥,还不快见过表哥。”
李嘉南一脸羞涩道:“见过表哥。”
李嘉南还算知书达理,姣好的脸蛋上泛起红晕,祝浣溪淡淡地点了点头。
祝珍仪揶揄道:“浣溪啊,我家嘉南也读过不少书,听说你也在书院上学,你没事的时候就多指点指点她。”
祝浣溪对她们的一番心思并不感兴趣,也不想去猜,但李嘉南还算聪明伶俐,便由着她去了。
刚开始那两日,每到饭点,祝珍仪都以太伤心吃不下饭为由不和大家一起吃饭,虞雪君派人去请,丫鬟只听得屋内女人的啜泣声。
不知何时,传到了外面,很多人都说,王老夫人生前不看好祝珍仪,死后祝珍仪却是最难过的那一个,当真是有情有义之人。
“可不嘛,我在葬礼上看那个虞娘子反倒是一滴眼泪没掉。”
“依我看,这祝家也有祝珍仪一份,实在不该交给一个外姓人。”
......
传得多了,自然也就传到了当事人的耳朵里。
小翠一脸愤愤不平地说道:“夫人,他们什么都不了解,这样说您真是太过分了!”
虞雪君波澜不惊道:“由着他们说去吧。”
小翠却是不以为然:“可是您分明不是这样的人,祝二娘子哪有绝食,前天我去厨房,厨房里烧菜的小德子说祝二娘子每天晚上都要叫人备好夜宵端到她房里去,连李管家最近采办的菜品都比平常多,哪家好人绝食不瘦反胖啊!”
她是自小跟着虞雪君长大的,最是了解虞雪君的性格,再怎么难过也会装出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是以,外人总以为虞雪君冷血绝情。
虞雪君岂会不了解祝珍仪的小心思,她呆坐着出了神,不知在想什么,良久突然问道:“最近浣溪在做什么?”
“小少爷除了去学堂,就是陪着李......嘉南小姐读书写字。”
“哦?”
虞雪君顿了顿,没说什么。
答应了王老夫人的嘱托,自然对祝浣溪要更上心些,两个人的关系虽不至于亲近,但也要对得起自己的承诺。
于是这日见到祝浣溪的时候,虞雪君便出于一个长辈的责任和关心问道:“听说你最近都和李小姐待在一起?”
后者几乎是想都没想就立即反驳道:“没有。”
虞雪君只当他是少年心性,不好意思承认,便宽慰道:“其实这样也没什么不好的,我看那李小姐是个知书达理的人,京城中不少公子都爱慕其才情,你若是喜欢她,嗯,也是正常的。”
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的才女谁不爱?
“只是她时常拉着我讨论问题罢了,除此之外,无其他。”
祝浣溪觉得自己没必要向人解释这么多,但此刻,却不想让她误会,不管出于什么原因。
虞雪君笑了笑,没再说什么。
如今的情形,祝珍仪带着李嘉南住进祝府,不过是想撮合祝浣溪和李嘉南,祝浣溪是祝家的独子,名义上早晚都要继承家产的。虽然祝珍仪心思昭然若揭,但祝浣溪若真对李嘉南有意,虞雪君也可以以长辈的名义成全一对有情人。
祝浣溪见虞雪君笑了,心中更加郁闷了,说了半天这人根本不信自己,顿感无语,只想拂袖而去。
怎么?就这么希望他和李嘉南有点什么?
越想越气,于是便恼怒甩手走人。
年轻人的情绪真是不稳定啊,上一秒还好好说话,下一秒便翻脸了,虞雪君只觉得他莫名其妙:“你去哪?”
祝浣溪头也不回地答道:“找李小姐。”
还说不喜欢呢,年轻人就是太腼腆,虞雪君觉得自己的直觉真是准极了,就随口一说,还真猜对了。
另一边,祝珍仪早已等不住,戏也做足了,一日,便明目张胆地联合着祝家的几个外族亲戚来到虞雪君。
“妹妹这是什么意思?”虞雪君的口气还算镇定和客气。
“你说我什么意思?嫂嫂如今做了亏心事还能如此心安理